第89章 六次轮回

　　顾临川抬手用指腹擦去她唇边的水渍：“我知道的，远不止你的名字。”

　　阮清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还有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他顺势翻转手腕反客为主，指尖摩挲了一下她腕间的红痕。

　　“我知道不止一个‘你’来过这个世界，在你之前，有六个。”

　　阮清瞳孔地震。

　　“第一个叫苏晚，第二个叫林柒微，第三个唐鑫芮……”

　　听完他报出的名字，系统流出了电子汗：【他说的都对……】

　　阮清强压住乱跳的心脏，声音都有点抖：“你怎么会记得……”

　　世界线刷新，所有人的记忆都应该被重置，他不应该记得这些前代宿主，更不该知道她们的名字。

　　看着面前人明明震惊得不行还强装镇定的模样，顾临川眼底闪过兴味，瞳孔无意识放大。

　　“我不清楚原因。”

　　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从她们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这些信息就自动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倘若可以选，他宁愿对这些一无所知。

　　【所以从一开始，所有宿主就集体掉马了？】

　　阮清眼睛微眯，脑中飞速运转。

　　所谓的攻略任务，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笑话。

　　【系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被叫了全名的系统顿时汗流浃背：【这这这个…主子你听我解释…】

　　“只有你一个女人。”

　　顾临川不明不白地抛出这句话，可惜此刻大脑过载的阮清完全没意识到这话背后的意味。

　　先前那六个顶着“阮清”壳子的女人，都不是顾临川要找的“阮清”。

　　纪鸿朗被他打残的那晚，占据这具躯壳的灵魂才是他要找的人，可转眼间，那具身体又变回了令他生厌的阮清。

　　一切转折始于第一个宿主的降临。

　　他再次听到了那聒噪的心声，却在试探后发现并非故人。

　　于是他亲手杀了那个冒牌货。

　　再次睁开眼时，时间竟诡异地回溯到最初的刑讯室。

　　紧接着，第二个女人的心声在脑海中响起。

　　依旧不是她。

　　他试探过身边所有人，纪深、阮昭、甚至最底层的打手，没人记得那些已经发生过的剧情，没人记得前一个“阮清”是如何死去的。

　　只有他记得。

　　顾临川一度以为自己疯了。

　　如此往复，他经历了六次。

　　像个被困在时间迷宫里的囚徒，在希望与失望中反复沉沦。

　　六度春秋更迭，六次轮回重启，看着同样的面孔带着不同的聒噪心声出现，每一次都在确认不是她之后，亲手将一切重归原点。

　　直到遇见第七个“阮清”。

　　这一次，那鲜活灵动的眼神，那跳脱不羁的心声，看似怂包却总在关键时刻搞抽象的她——

　　他终于等到了。

　　可那些在轮回中撕扯的焦灼，反复确认后的失望，亲手终结一切的麻木……他一个字都不想提。

　　只有弱者才会捧着伤口乞怜，他顾临川不屑于此。

　　更不需要她用同情或愧疚的眼神看他。

　　于是千言万语压成一句平淡的陈述：“我杀了六个宿主。”

　　此刻，阮清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望着他。

　　盯着她因震惊而微张的唇，顾临川眸色愈发暗沉，压抑的渴望涌了出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狠狠吻上去。

　　直至把这漫长的等待和煎熬都当做吻尽数吞进肚子，他才肯稍稍退开些。

　　鼻尖相抵，抢着她呼出的灼热气息，声音低哑：“别想离开我，也别想去做什么任务。”

　　阮清用手抵住他胸膛，喘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你明知道世界崩塌我们都得死，为什么还……”

　　“我不在乎。”

　　截断阮清的话，他再次吻了上去。

　　从认出她的那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想把她锁在身边。

　　他本可以继续扮演耐心的猎人，诱导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再欣赏它发现自己被捕获时的惊慌。

　　但听到她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心声后，那份从容彻底崩塌。

　　无法容忍她会消失，又不知她还要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吐露真相作为挽留。

　　他不介意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留住她，如果无法改变，那他不介意让整个世界为她陪葬。

　　若是阮清能听到他的心声，定会翻着白眼吐槽一句‘如此经典的霸总发言’。

　　肺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顾临川仍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阮清心一横，刚屈起腿想给他来个断子绝孙脚，膝盖却不小心蹭到某个她没有的东西。

　　这一碰，两人都是一顿。

　　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存在，阮清头皮发麻。

　　以为是她的无声邀请，顾临川眸色一暗，原本扣在她脑后的手松开，转而去解她的衣扣。

　　“停停停停！”

　　阮清这下真慌了，死死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杀了六个宿主，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话题转移生硬到令人无语。

　　但顾临川还是回答了：“她们不是你。”

　　“那、那也是六个活生生的人啊！”

　　顾临川微微挑眉：“早就死了的人，算什么活着？”

　　阮清一愣。

　　【对哦，我也是死后才被绑来的……】

　　顾临川顺势将人抱进怀里，轻吻着她后颈：“她们要是安分守己，我也不会动手。”

　　“偏偏每个都要‘攻略’我。”

　　阮清：……

　　“她们只是被系统做局了……”

　　她们有什么错，只是想完成任务的打工人罢了。

　　身后胸腔传来微微震动，头顶响起顾临川的低笑。

　　“你不也是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阮清猛地被点醒。

　　【卧槽！】

　　【系统！你他妈还不滚出来解释解释？！】

　　她巴不得把系统揪出来狂踹。

　　系统都要化成一滩电子数据流了：【我我我…我不道啊…我刚刚自检了一遍中枢还有任务日志……明明都没错啊……】

　　它听起来比阮清还要崩溃。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顾临川这个bug做靠山，先前的震惊焦虑全被一扫而空，阮清定下神来思考。

　　没道理啊，如果任务失败她死了，按照系统自己的说法，它也会被主系统拆解拿去做电池。

　　它没理由布这样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局。

　　难道是唬她的？

　　为了让她尽快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向后靠进结实的胸膛，仰起头看向顾临川：“可我觉得，凭这个废物系统的智商，没本事布这么大的局。”

　　系统：……

　　【哈喽？我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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