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原来我就是那个祭品

　　苏文渊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剧痛与毁灭。

　　没有能量爆炸，没有法则崩溃。

　　那股力量如同一道无形的洪流，绕过了凌策的肉身，绕过了他的灵力护盾，直接冲进了他的识海深处。

　　嗡——！

　　凌策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苏文渊的身影、崩塌的天穹、咆哮的兽潮，一切都化作了纯粹的白。

　　他被拖入了一个绝对的精神空间。

　　这里空无一物，唯有他自己，以及悬浮在他面前，正疯狂自动翻页的【因果倒转之书】。

　　“哗啦……哗啦……”

　　书页翻动的声音，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像是死神的催命钟，冰冷而无情。

　　这不是苏文渊的攻击，而是他的攻击，强行激活了世界的终极因果律则，并将这律则的全部重负，都压在了凌策一个人的身上！

　　凌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只能看着，看着那本书疯狂地演算着什么。

　　终于，书页停止了翻动。

　　一行行冰冷的金色文字，如同神明的判决，烙印在空白的书页上，也烙印在凌策的灵魂深处。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凌策的心脏上。

　　献祭归位？

　　我……是祭品？

　　一股无法遏制的荒谬感与暴怒涌上心头。

　　“不！绝不可能！”

　　凌策在精神世界里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重生归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他一路披荆斩棘，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亲手缔造了新的秩序，守护了无数人！

　　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更不是什么该死的祭品！

　　然而，【因果倒转之书】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它只是冰冷地、忠实地执行着它的功能。

　　书页再次翻开。

　　一幅幅画面如同电影般在凌策眼前闪现。

　　那是他拒绝献祭后的无数种未来。

　　第一种未来：他与苏文渊死战，最终或许能赢，但世界法则的根基已经崩坏，灵气彻底失控，整个蓝星化作一颗死寂的星球，所有生命都枯萎成尘埃。

　　第二种未来：他试图寻找别的办法，带着亲友逃离。但在崩塌的宇宙法则面前，任何空间跳跃都失去了意义。他眼睁睁看着秦晚、白小胖、父母……所有他在乎的人，在他面前化为光点，消散无踪。

　　第三种，第四种，第一万种……

　　无数的平行世界，无数的可能，都通往同一个结局——毁灭。

　　彻底的、无可挽回的毁灭。

　　凌策的愤怒，在这些冰冷的“事实”面前，一点点被消磨，转化为刺骨的寒意与绝望。

　　没有别的路。

　　真的没有别的路了。

　　他就像一个被逼到悬崖尽头的困兽，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唯一的、通往死亡的“生路”。

　　画面停止了，书页再次变得空白。

　　它在等待凌策的决定。

　　凌策的意识开始下沉，仿佛要被这无尽的绝望所吞噬。他的一生，他所有的努力，难道最终的意义就是走向自我毁灭吗？

　　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

　　就在他即将被负面情绪彻底淹没时，周围的纯白空间忽然泛起了涟漪。

　　他仿佛站在了一座精神世界的顶峰，向下俯瞰。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重生之初，在天台边缘，那个眼神里充满仇恨与决绝的少年。

　　他看到了自己斩杀陈家满门，大仇得报时的快意与空虚。

　　他看到了天机阁的建立，白小胖憨厚的笑，林婉儿清冷的关心，还有那些曾经弱小、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的阁员们。

　　他看到了秦晚。那个总是默默站在他身后，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他的女孩。她的眼神里，有担忧，有爱恋，更有无尽的信任。

　　他看到了新世界的城市里，人们虽然生活在兽潮的威胁下，但脸上却洋溢着希望。孩子们在学习灵气知识，武者们在为了守护家园而奋战。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缔造的。

　　他回来的初衷，是为了复仇。可不知从何时起，他肩上的担子，已经从个人的仇恨，变成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不再只是为自己而活。

　　凌策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看着那些鲜活的面容，看着那片他亲手守护的土地。

　　心中的暴怒、不甘、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冰雪般消融。

　　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涌上心头。

　　是啊，如果他的牺牲，能让这一切都延续下去……

　　如果他的死亡，能换来秦晚的安然无恙，能换来白小胖继续插科打诨，能换来这个新世界走向真正的未来……

　　那……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他以为自己回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弥补遗憾。

　　现在他终于明白。

　　原来……我回来的意义，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走到这一刻，成为结束一切的祭品。

　　我所守护的一切，就是我的报酬。

　　凌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如星空般澄澈的坦然与决然。

　　“我……接受。”

　　他在精神世界里，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轰！

　　纯白的世界瞬间崩塌，意识如潮水般回归现实。

　　凌策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漫长的精神斗争只是一瞬。

　　对面的苏文渊，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气息的变化。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臻至化境的平静，让他这位活了千年的“神”都感到一丝心悸。

　　“你……做出了选择？”苏文渊沙哑地开口。

　　凌策没有回答他。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响起。

　　“你的‘归零’是毁灭，而我的‘归位’，是新生。”

　　“那么，在一切开始前……”

　　“让我先好好和我的世界，告个别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丝毫杀意，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不舍。

　　指尖灵光流转，并非指向苏文渊，也不是在凝聚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招。

　　他是在……编织一道无比复杂的因果之线，然后，准备亲手将其斩断。

　　那是连接着他与某个最重要之人的……命运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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