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道心之争，神明一指

　　【因果倒转之书】最后一页合拢，化为亿万光点，如同一场盛大的萤火，静静消散于凌策的掌心。

　　他抬起头。

　　面前是无垠的因果虚空，宏大、死寂，一切概念在此都失去了意义。

　　而在虚空的至深之处，一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意志，如恒古便存的黑洞，漠然注视着他。

　　苏文渊。

　　无需任何动作，无需任何言语，当凌策的目光与那道意志对上的瞬间，一场赌上世界存亡的终极之战，已然拉开序幕。

　　死寂被一道古老而平淡的声音打破，那声音仿佛来自虚空的每一个角落，直接在凌策的意识中响起。

　　“凌策，你已斩断所有尘缘，为何还要执着于一个注定腐朽的世界？随我一同归于寂静，才是最终的解脱。”

　　苏文渊的意志中不带丝毫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宇宙的真理。在他看来，万物归于热寂，生命走向终结，一切挣扎都只是延长痛苦的过程。他的灭世，是一种慈悲。

　　凌策的身影在这片虚空中显得无比渺小，却挺拔如山。

　　他的声音同样平静，却蕴含着截然相反的、滚烫的内核。

　　“我守护的，正是那些不完美的、充满遗憾的、却依旧拼命闪光的‘尘缘’。”

　　“我的道，是守护，不是逃避。”

　　道心之争，再无转圜余地。

　　苏文渊的意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似是惋惜，又似是厌倦。

　　“痴愚。”

　　凌策不再多言。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因果虚空都为之一震！

　　他伸出手，五指虚握，一条由他自身对因果的极致理解所凝聚成的光矛，骤然成型！

　　这光矛之上，缠绕着他一生的战斗，一生的守护，是他意志的最终体现。

　　“破！”

　　凌策低喝一声，光矛撕裂虚无，以超越时空的速度，直刺苏文渊意志的核心！

　　然而，面对这足以抹杀任何一位神境之下存在的一击，苏文渊的意志甚至没有产生一丝涟漪。

　　就在光矛即将触及那片黑暗的刹那。

　　一只由纯粹因果律构成的、看不见的手，轻轻捏住了矛尖。

　　就像捏住了一只飞蛾的翅膀。

　　光矛之上蕴含的磅礴力量，瞬间被化解于无形，寸寸崩解，重新化为最原始的因果线条。

　　“幼稚的把戏。”

　　苏文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嘲弄。

　　他甚至没有主动攻击，仅仅是将被瓦解的因果线条随意一弹。

　　咻！

　　那道属于凌策自己的力量，以百倍的威势倒卷而回，化作一道斩灭一切的因果之刃，狠狠劈向凌策的道心！

　　凌策脸色一白，身影瞬间虚幻了半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反击。

　　仅仅一次交锋，高下立判。

　　这不是强者与弱者的差距，而是二维生物与三维生物的差距。

　　凌策的一切攻击，都在苏文渊的“规则”之内，而苏文渊，本身就是制定“规则”的存在。

　　“看到了吗？”

　　苏文渊的意志缓缓压迫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这就是‘意义’在‘规律’面前的脆弱。你的守护，毫无价值。”

　　凌策沉默不语，只是重新稳住身形，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的平静，终于让苏文渊那万古不变的意志，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厌烦。

　　“你的执着，令我厌烦。”

　　“既然你如此珍视那个不完美的世界，那我就在你的面前，将它彻底撕碎。”

　　话音落下。

　　那片代表着苏文渊意志的黑暗深处，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一根由终极规律凝聚而成的手指。

　　它没有指向凌策的身体，而是指向了这片无垠的、作为万物基石的因果虚空。

　　而后，一个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意志，化作了整个宇宙的律令。

　　“此界，当有缺。”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哀鸣。

　　只见整个因果虚空，从那根手指所指之处开始，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痕，凭空出现，并向着无穷远处疯狂蔓延！

　　那不是空间的裂痕，而是“存在”本身的裂痕！是“规律”的崩坏！

　　咔嚓！咔嚓咔嚓！

　　与凌策紧密相连的，那亿万万条代表着亲人、朋友、同胞、乃至整个蓝星世界的因果之线，在这道裂痕的蔓延下，开始剧烈地颤抖、绷紧！

　　无数光线变得黯淡，无数丝线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

　　这一击，不伤其身。

　　这一击，诛其道心！

　　噗！

　　凌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幻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崩坏的虚空所同化。

　　他的道，是守护。

　　而苏文渊，正在当着他的面，从根源上摧毁他所守护的一切。

　　这是最残忍的刑罚。

　　苏文渊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凌策道心崩溃、彻底消亡的那一刻。

　　然而，他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绝望与疯狂。

　　在身体即将彻底溃散的瞬间，凌策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眸里，非但没有痛苦，反而亮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一种了然，一种恍然大悟的释然。

　　他无视了自身的伤势，无视了那些濒临断裂的因果线，反而露出了一丝极淡的、仿佛勘破了最终谜题的微笑。

　　他抬起几乎透明的手，轻轻拂过眼前一道因裂痕而扭曲的因果线，用只有自己和苏文渊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自语：

　　“原来如此……”

　　“‘钥匙’的使用方法，需要‘锁孔’的引导。”

　　话音落下，苏文渊那万古不变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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