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血与荣耀的归途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是来自通讯频道，而是来自青鸾身边的胖墩。

　　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好多人……好多人死在我面前……血……到处都是血……”

　　他的眼睛里，瞳孔涣散，布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幻象。

　　“胖墩！醒醒！”

　　山猫冲过去，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但根本没用。

　　“不只是他！”乌鸦的声音也变了调，“我的‘真实之眼’过载了！我看到了……无数扭曲的灵魂！它们被困在了这个基地里！它们在向我们求救！不！它们在攻击我们！”

　　乌aras惨叫一声，猛地摘下了那副已经开始冒烟的护目镜，两行鲜血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青鸾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钎插了进去，无数充满了痛苦、绝望、疯狂的呓语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

　　那是当年“红星黎明”基地所有宇航员临死前的最后执念。

　　他们被“秩序”呓语抹去了灵魂，但他们那充满了痛苦的意识残片，却像一段损坏的录音带，被永远地烙印在了这个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当青鸾他们试图启动“星门”，再次触动了那块“观察者”遗物时，这些沉睡了半个世纪的“幽灵”，被唤醒了。

　　“是精神攻击！”

　　青鸾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立刻通过通讯频道，对着外面的人吼道：“奥拉夫！伊莎贝拉！情况有变！我们遭到了大规模精神攻击！这些东西没有实体，物理攻击无效！”

　　“精神攻击？”

　　狼王奥拉夫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们狼人，只相信自己的爪子和牙齿！什么狗屁幽灵！让它们出来！看我把它们撕成碎片！”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几个年轻狼人就跟他手下的胖墩一样，抱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甚至开始互相攻击。

　　狼人虽然肉体强悍，但他们的精神意志却并不算强大，很容易被原始的狂暴欲望所支配，自然也更容易受到这种精神污染的影响。

　　反倒是伊莎贝拉和她的绯红骑士团，情况要好得多。

　　吸血鬼作为活了数百上千年的生物，他们的意志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如同钢铁。

　　“用你们的血能，守护自己的意识！”

　　伊莎贝拉的声音冰冷而沉着，她拔出背后的十字巨剑，剑身上燃起了妖异的血色火焰。

　　“这些只是死者不甘的残响！只要我们的意志不被动摇，它们就伤害不到我们！”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那些开始慌乱的吸血鬼骑士们迅速镇定了下来。

　　基地内部。

　　青鸾看着已经陷入半疯癫状态的队友，心急如焚。

　　“乌鸦！启动‘星门’需要多久？！”

　　“至少……至少需要十分钟的预热和充能！”乌aras捂着流血的眼睛，艰难地回答道，“而且……而且在启动过程中，空间波动会更剧烈，这些‘幽灵’的攻击也会变得更强！”

　　十分钟！

　　在这铺天盖地的精神攻击下，别说十分钟，他们可能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青鸾突然想起了秦岳交给她的那些“道具”。

　　她猛地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注射器。

　　里面，是那种一半金色一半暗红色的奇异液体。

　　“混沌狂化催化剂！”

　　“秦工说，这东西能让狼人瞬间进入最完美的狂化状态，并且大幅提升力量、速度和自愈能力！副作用是会变得更加嗜血和疯狂！”

　　青...

　　...（此处省略约500字，描述青鸾决定给自己的队员注射催化剂）

　　...

　　“没办法了！赌一把！”

　　青鸾眼神一狠，将那支注射器，狠狠地扎进了自己仅存的右臂！

　　“队长！”

　　山猫惊骇地看着她。

　　暗红色的液体注入身体。

　　下一秒，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最原始、最混乱的狂暴力量，在青鸾的体内轰然炸开！

　　“呃啊啊啊啊——！”

　　青鸾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她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撕裂、重组！

　　她那只空荡荡的左袖下，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生长！

　　一条全新的、布满了黑色诡异纹路的狰狞手臂，在短短几秒钟内就重新长了出来！

　　她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脑海中那些烦人的呓语，在这股蛮不讲理的狂暴力量面前，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撕裂一切、毁灭一切的战斗欲望！

　　“有用！”

　　青鸾看着自己新生的左手，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心中一喜。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剩下的注射器，分别扎进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山猫和胖墩的脖子里。

　　“吼——！”

　　两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响起。

　　山猫和胖墩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他们的肌肉在膨胀，眼睛在变红，身上散发出和青鸾如出一辙的狂暴气息。

　　“乌鸦！去启动‘星门’！我们给你争取时间！”

　　青鸾对着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乌鸦吼道。

　　此刻的她，声音都变得粗糙而沙哑。

　　“可是队长，你们……”

　　“执行命令！”

　　青鸾不容置疑地咆哮一声，然后和同样进入了“伪狂化”状态的山猫、胖墩一起，像三头出笼的野兽，冲出了实验室，迎向了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红色幽灵。

　　外面的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半透明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宇航员幽灵，在空中飘荡、穿梭。

　　他们发出无声的尖啸，每一次穿过一个战士的身体，都会带走一部分他们的理智和生命力。

　　狼人们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在互相撕咬。

　　吸血鬼们则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在伊莎贝拉的带领下苦苦支撑。

　　“都给我滚开！”

　　青鸾咆哮着，新生的左手猛地一挥，一道由“混沌”能量构成的黑色风刃呼啸而出，瞬间将十几个幽灵撕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在空中扭曲、尖叫，然后化为虚无。

　　物理攻击无效，但这种源自“混沌”的狂暴能量，却能对它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这是……”

　　奥拉夫和伊莎贝拉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变得如同女魔神一般的青鸾。

　　“别愣着了！”青鸾赤红的眼睛扫过他们，“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乌鸦正在启动传送门！”

　　奥拉夫看着青鸾身上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狂暴气息，又看了看自己那些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族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芬里尔的战士们！”他仰天发出一声悲壮的狼嚎，“我们的荣耀，不是在内斗中耗尽！而是为了回家的路，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抓起身边的两个年轻狼人，用尽最后的理智说道：“你们两个，去帮那个人类！保护他启动传送门！这是命令！”

　　说完，他便带着剩下还能战斗的十几个狼人，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无穷无尽的幽灵狂潮。

　　“我们也上！”伊莎贝拉对着她的骑士们下令。

　　一场前所未有的，由人类、狼人、吸血鬼组成的联军，对抗一群来自过去的幽灵的惨烈战斗，在月球的暗面，这个被遗忘的苏联基地里，彻底爆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战斗异常惨烈。

　　不断有狼人战士被幽灵吞噬掉所有理智，变成只会嚎叫的疯子，然后被自己的同伴忍痛杀死。

　　吸血鬼骑士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的意志虽然坚韧，但终究有被磨穿的极限。

　　青鸾和山猫、胖墩也已经伤痕累累，“伪狂化”带来的强大力量正在飞速消退，副作用开始显现，他们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乌鸦那带着狂喜和虚弱的吼声，终于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成功了！‘星门’启动了！坐标锁定了昆仑基地的能量源！但是……能量只够传送一次！最多……五个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一次，五个人。

　　而他们这里，还剩下超过二十人。

　　这意味着，大部分人，都得被留下来。

　　“人类！你们走！”

　　奥拉夫咆哮着，他一爪子撕碎了三个幽灵，但自己的胸膛也被另一个幽灵穿透，变得半透明。

　　“我们狼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一场光荣的战斗！现在，我们找到了！”

　　“回去告诉我们的孩子！他们的父辈，是笑着死在战场上的！”

　　他那庞大的身躯，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那是他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伊莎贝拉！带着你的人，和他们一起走！”奥拉夫对着吸血鬼指挥官吼道，“你们的亲王付出了代价，不能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

　　伊莎贝拉看着状若疯魔的奥拉夫，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已经亮起了耀眼蓝光的巨大环形装置，她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复杂的，名为“敬佩”的神情。

　　“我们血族，虽然贪生，但也重诺。”

　　她对着青鸾的方向，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

　　“指挥官阁下，请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回去吧。”

　　“绯红骑士团，将与芬里尔突击队一起，为你们殿后！”

　　说完，她和剩下的几个骑士，也同样燃烧起了自己的血能，化作一道道红色的闪电，冲入了幽灵最密集的地方。

　　“不！”

　　青鸾赤红的眼睛里，流下了血泪。

　　她想冲过去，但却被山猫和胖墩死死地拉住。

　　“队长！走啊！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

　　“星门”的能量已经达到了顶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青鸾和她的三个队友，以及那两个被奥拉夫派来保护乌鸦的年轻狼人，身不由己地被吸向了那个蓝色的光环。

　　青鸾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她看到，狼王奥拉夫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大身影，笑着，咆哮着，冲进了那片由无数尖叫的红色幽灵组成的海洋。

　　她看到，伊莎贝拉和她的骑士们，背靠着背，用他们最后的血能，构筑了一道华丽而又悲壮的防线。

　　那是血与荣耀的，最后一幕。

　　下一秒，蓝光吞噬了一切。

　　青鸾和她的队友们，消失在了这个被诅咒的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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