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全球直播

　　“将军，我需要知道全部情况。”

　　通讯屏幕上，青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张振国口中的“麻烦”，只是明天早上天气不好一样。

　　她越是这样，张振国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把自己的人类情感，封存了起来，变成了一件纯粹的，为了战斗而生的兵器。

　　而把她变成这样的，正是他，是昆仑，是这个该死的，令人绝望的时代。

　　“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张振国没有多说，直接将“夸父一号”传回来的，关于“饕餮”的全部影像和数据，共享给了青鸾。

　　月球，“广寒”基地。

　　青鸾静静地看着自己战术面板上，那个正在吞噬一切的，漆黑的“邪神之眼”。

　　她的身后，山猫，胖墩，乌鸦，孤狼，也都围了过来，看到了同样的内容。

　　“我……操……”胖墩憋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山猫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面对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时，生物本能的战栗。

　　乌鸦则已经开始疯狂地敲击自己的战术平板，试图从那些数据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可以被利用的漏洞。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那些数据，本身就是一张死亡判决书。

　　只有孤狼，这个狼人战士，依旧沉默。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画面，那双锐利的狼眼里，闪烁着最原始的，面对强大猎物时的，警惕和凶光。

　　“六十二天。”青鸾轻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鸾，我需要你的意见。”张振国沉声问道。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把青鸾当成一个下属，一个士兵。而是在把她当成一个，同样站在悬崖边上，可以一起商量怎么往下跳的，战友。

　　“将军。”青鸾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屏幕里的张振国，“您还记得，我们在地球上，是如何对付‘观察者’的吗？”

　　张振国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太极’？”

　　“不。”青鸾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我们把它的‘眼睛’，捅瞎了。”

　　“‘饕餮’，看起来无法被物理攻击摧毁。因为它更像一个‘规则’，而不是一个‘生物’。”

　　“但是，任何规则，都有它的‘核心’。任何现象，也都有它的‘奇点’。”

　　“我们打不碎这个‘黑洞’。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像一个精准的外科医生一样，把手术刀，直接插进它的‘心脏’。”

　　青-鸾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指挥中心里，那片名为“绝望”的乌云。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对啊！

　　他们打不过，但他们可以“刺杀”！

　　“手术刀……我们的手术刀是什么？”张振国急切地问道。

　　“是我。”青鸾平静地说道。

　　“还有，是‘星门’。”

　　秦岳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个分屏幕里传了出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这场最高级别的通讯。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这个疯子科学家，指着屏幕上的“饕餮”，兴奋地大喊，“青鸾说得对！我们不需要跟它硬碰硬！我们要跟它玩‘阴’的！”

　　“‘星门’，是一座‘桥’。一座可以连接任意两个空间坐标的‘桥’！”

　　“如果……我们把这座‘桥’的一头，建在我们的基地里。而另一头……”

　　秦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疯狂的笑容。

　　“……搭在‘饕餮’的肚子里，会怎么样？”

　　“我们可以把一枚，甚至几枚，经过特殊改造的，专门用来破坏空间稳定性的‘概念核弹’，通过‘星门’，直接扔到它的核心奇点里去！”

　　“那不是物理爆炸！那是‘规则’层面的‘逻辑炸弹’！是‘奇点’对‘奇点’的，自杀式攻击！”

　　秦岳的这个计划，比他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要疯狂一百倍！

　　直接在宇宙怪兽的肚子里，开一个传送门！

　　这已经不是天方夜谭了，这是神话里，都不敢这么写的情节！

　　“……可行性有多少？”张振国的手，在颤抖。

　　“理论上，百分之百。”秦岳自信地说道，“但前提是，我需要海量的，关于‘饕餮’核心奇点的精确空间坐标数据。以及……足以支撑‘星门’进行超远距离，并且是移动靶点传送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源。”

　　“数据，可以让青鸾去拿。”张振国看向青鸾。

　　“我去。”青鸾没有任何犹豫。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驾驶着最快的飞船，冲到“饕餮”的面前，在被它“抹除”的前一秒，将它的坐标，传回地球。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那能源呢？”张振国又看向秦岳。

　　秦岳沉默了。

　　他挠了挠自己那油腻得快要打结的头发，苦恼地说道：“昆仑基地所有的反应堆，全部超载到爆炸，提供的能量，也不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整个地球，所有国家的，所有核电站，所有聚变能源研究中心，能不计代价地，把他们的能源，全部输送给我们。”秦岳说出了一个，在当前政治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指挥中心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马里亚纳海沟的那场闹剧，已经证明了，指望那些自私自利的政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眼前的利益，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张振国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或决绝，或疯狂，或无奈的脸。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那副已经有些佝偻的脊梁，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情报部门，宣传部门，网络战部队。”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我要你们，在十分钟之内，黑掉这个星球上，所有能亮光的屏幕。电视，电脑，手机，户外广告牌……所有。”

　　“然后，把我们刚刚看到的一切，原封不动地，播给他们看。”

　　“什么？！”情报部长，第一个跳了起来，“将军！这绝对不行！这会引起全球性的，无法控制的恐慌！社会秩序会瞬间崩溃！会发生暴乱，会死很多人！”

　　“那也比所有人都被‘饕餮’当成晚餐，要好得多。”张振国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的‘阳谋’，还不够彻底。我们给了他们真相，但我们低估了他们的愚蠢和贪婪。”

　　“他们不相信餐铃已经敲响，那我们就把那头饥饿的饿狼，直接怼到他们的脸上去！让他们亲眼看看，那张嘴，有多大！”

　　“让他们知道，当我们在月球上，为他们建立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他们的领袖，在干什么！”

　　“让他们去恐慌，让他们去愤怒！让他们用自己的选票，用自己的拳头，去逼着他们的政府，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不要一个在谎言中，安乐死的人类文明。”

　　张振国走到指挥中心的舷窗前，看着外面，那片属于华夏的，深沉的夜空。

　　“我要一个，就算会死，也要睁着眼睛，站着，朝着敌人，挥出最后一拳的，人类文明。”

　　他的话，让整个指挥中心，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他话语里那股，向死而生的，悲壮的决绝，给深深地震撼了。

　　“……执行命令。”网络战部队的负责人，咬着牙，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一股无形的，无法被追踪，也无法被拦截的，数据洪流，像一个幽灵，瞬间扩散到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

　　纽约，时代广场。

　　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正播放着最新的奢侈品广告。

　　突然，屏幕一黑。

　　东京，涩谷街头。

　　一个正在用手机看偶像直播的女孩，发现手机屏幕，也黑了。

　　伦敦，一间拥挤的酒吧里。

　　正在播放着足球比赛的电视，突然没了信号。

　　全世界，在同一秒。

　　所有亮着的屏幕，都变成了纯粹的，令人不安的黑色。

　　几秒钟后。

　　一个充满了东方神秘色彩的，由龙图腾和盾牌组成的徽章，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昆仑。

　　然后，一个平静的，清澈的，不带任何感情，却能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听懂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

　　“地球的公民们，你们好。”

　　“你们现在看到的，不是电影，不是游戏，也不是任何形式的演习。”

　　“而是，关乎我们每一个人，关乎我们整个文明存亡的，真相。”

　　话音落下。

　　“饕餮”那张吞噬一切的，狰狞而又宏伟的，邪神之眼，以一种无可比拟的，高清的姿态，占据了全世界的，每一个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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