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宇宙的清道夫

　　阿斯加德的战火余烬尚未冷却，胜利的欢呼声还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就被那冰冷的神谕彻底浇灭。

　　观察者。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古老的诅咒，在银河系所有智慧生命的意识深处，都代表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终极裁决。他们是宇宙的园丁，也是宇宙的清道夫。他们制定规则，也执行规则。

　　当那支由无数完美几何体组成的舰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星空中时，整个宇宙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它们不是战舰，更像是一种理念的具象化。每一个多面体都散发着纯粹、冰冷、毫无杂质的“理”之光辉，仿佛宇宙诞生之初的数学公理，不容辩驳，不容挑战。

　　“G-7象限，检测到协议级联性崩坏……启动‘净化序列’。”

　　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是一段平静的陈述。就像程序员要格式化一块硬盘，简单，直接，且不带任何感情。

　　昆仑指挥中心，刚刚还因弑神胜利而沸腾的气氛，瞬间凝固成了比绝对零度还要冰冷的死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与绝望。

　　“净化……序列？”一名年轻的参谋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杀了我们？”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段神谕的含义。格式化，清除所有生命与信息，然后……重新播种。

　　在他们眼中，人类、阿斯加德神族，乃至这片星域所有的文明，都只是硬盘里出了错的乱码，需要被清理掉。

　　“狗屁！什么狗屁的观察者！”

　　一声怒吼打破了死寂。张振国将军一拳狠狠砸在指挥台上，坚硬的合金台面竟被他砸出一个清晰的拳印。这位身经百战、见证了人类从地球走向星辰大海的老人，此刻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雄狮。

　　“我们刚刚才打败了饕餮！我们刚刚才手刃了一个邪神！现在又来一个更不讲理的？”他咆哮着，胸膛剧烈起伏，“他们凭什么！就凭他们出现得早？就凭他们力量强？他们问过我们愿不愿意被‘格式化’吗！”

　　绝望，是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蔑视、被当成蝼蚁般随意处置的滔天怒火。

　　“将军……”一旁的副官声音干涩，“他们的技术……根据初步分析，已经超越了我们能够理解的范畴。这不是一个维度的战争。”

　　“那又怎么样！”张振国一把抢过通讯器，直接切入最高级别的“盘古”核心频道，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昆仑基地，乃至月球的广寒宫。

　　“所有盘古计划成员听令！所有科学家、工程师，立刻到岗！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放下！‘天剑’计划，重启！给我把那枚‘概念核弹’的备用核心激活！就算我们今天就要死，我也要从这帮自以为是的‘神’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老将军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希望，只有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知道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但他更知道，人类文明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跪着死。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阿斯加德。

　　青鸾静静地悬浮在宇宙中，她的身后，是刚刚与她并肩作战的奥丁和奥拉夫。三位新晋的“神明”，在面对那支庞大的几何体舰队时，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不是力量上的压制，而是一种“位格”上的碾压。

　　如果说青鸾他们是掌握了“规则”的玩家，那么观察者，就是制定了整个游戏底层代码的“程序员”。

　　“这就是……观察者。”奥丁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苦涩，“我以为他们只会记录，从不干涉。原来，当‘异常’超出他们容忍的阈值时，他们选择的不是修复，而是……删除。”

　　奥拉夫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远方的舰队，他那融合了混沌与秩序的狂暴力量，在对方那纯粹的“理”面前，竟感到一丝本能的躁动与不安。他舔了舔嘴唇，低吼道：“这些方块……很硬。比那个拿斧头的傻大个硬多了。”

　　青鸾没有说话。她刚刚融合了人性、秩序与混沌，踏入了真正的神之领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舰队所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抹除”之力，与她斩杀恐虐投影的“概念之剑”有相似之处，但却更加宏大、更加基础、更加……不讲道理。

　　她的剑，是基于“存在”而去否定“存在”。

　　而观察者的“净化”，则是直接修改“存在”这个概念本身的定义。

　　“他们……来了。”青鸾轻声说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观察者舰队中，一个最为庞大的正十二面体缓缓向前移动。它的表面开始发光，一道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光束射向远方。

　　光束的目标并非阿斯加德，也非地球，而是一个距离战场数百万公里之外，早已死亡的、空无一物的恒星系。

　　光束所过之处，没有爆炸，没有能量的涟漪，一切都悄无声息。那个恒星系，连同它内部所有死寂的行星、陨石、尘埃，就那样……消失了。

　　如同被画师从画布上轻轻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整个银河系，所有正在关注这场对峙的文明，都看到了这令人灵魂冻结的一幕。

　　观察者在用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向全宇宙展示他们的力量，以及他们的决心。

　　“这……是在示威。”奥丁握紧了手中的永恒之枪，他活了无数岁月，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青鸾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她从那道光束中，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而是……规则被强行改写时，宇宙本身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呻吟”。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融合了“神之心”与“白洞”核心的左臂上，银色的纹路开始流淌。

　　“不，这不是示威。”她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清晰地传递给奥丁和奥拉夫，“这是……挑战。”

　　在所有人眼中，这是无法抗衡的神罚。

　　但在青鸾眼中，这却是对方在向她展示自己手中的“代码”。

　　因为，她也是一个刚刚学会“编程”的……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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