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烛龙的决断

　　燕京，深夜。

　　一处不对外公开，甚至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具体坐标的地下基地深处。

　　这里，是华夏超凡力量的中枢神经，夜鸦组织的总部——“昆仑”。

　　基地最核心的指挥大厅里，灯火通明。

　　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大厅中央，上面正实时播放着钟从前线传回来的，关于采石场事件的全部录像和数据。

　　从奥古斯丁的降临，到林陌的登场，再到那场单方面的、令人战栗的“演出”，每一个细节，都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大厅里，站着十几名身穿特制军装，肩上扛着将星的军官。他们是夜鸦，乃至整个华夏超凡世界的最高决策层。

　　此刻，这些平日里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风云变色的大人物们，全都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整个大厅里，只有录像中那凄厉的惨叫声，和林陌那平淡得可怕的声音，在反复回荡。

　　当录像播放到最后，林陌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说出那句“是不是该买单了”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录像播放完毕。

　　全息投影上，最后定格的，是那枚黑色令牌的清晰图像。

　　大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许久，一个沉稳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说话的，是一个站在投影最前方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简单的中山装，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看起来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机关干部。

　　但他的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的虚妄。

　　他，就是夜鸦组织的最高指挥官，华夏超凡世界的定海神针——烛龙。

　　“部长。”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将军率先开口，他是夜鸦的情报分析部主管，“根据我们的初步评估，目标‘林陌’所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的力量等级划分体系。”

　　“‘权柄’……钟同志在报告中使用的这个词，虽然源自古籍，但我们认为，非常贴切。”

　　“他不是在使用能量，而是在制定规则。在他的‘领域’内，他就是神。这种力量，我们无法理解，无法分析，更无法对抗。”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无法对抗。

　　这是他们看完录像后，最直观，也是最绝望的感受。

　　“他的目的呢？”烛龙的目光，落在了那枚令牌的图像上，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正是我们最困惑的地方。”情报主管推了推眼镜，脸上写满了不解，“从他所有的行为来看，他似乎没有任何明确的战略意图。他不像真理议会那样，是为了掠夺和征服。他更像……更像一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艺术家？”

　　“他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和演员，精心布置了一场戏剧，而他自己，则陶醉于欣赏这场戏剧的过程。最后，他还把烂摊子，连同一个巨大的麻烦，都甩给了我们。”

　　“警告、示威、嫁祸……他的行为，充满了矛盾。我们无法判断，他对我们，到底是敌是友。”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我们的朋友。”

　　烛龙终于转过身，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他，或者说，他们，是‘观察者’。”

　　烛龙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全息投影。

　　那枚黑色令牌的图像，被瞬间放大。

　　“这个符号，”烛龙指着令牌上那个眼睛与漩涡结合的怪异符号，“在组织最古老的‘零号档案’里，有过记载。”

　　“它不属于我们这个文明。它的历史，比人类的出现，还要久远。”

　　“它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游离于所有已知文明和维度之外的，中立组织。”

　　烛龙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震惊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道：

　　“至高审判庭。”

　　至高审判庭！

　　这五个字，像五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在场的，都是华夏超凡世界的顶层人物，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关于“零号档案”的传说。

　　那是记载着人类出现之前，地球上那些禁忌历史和神话时代遗秘的最高机密。

　　而“至高审判庭”，在那些零星的记载中，是以一种宇宙平衡维护者的形象出现的。

　　他们不属于任何阵营，不干涉文明的自然发展，但当某种力量，足以打破宇宙的平衡，或者触犯了某种禁忌的“规则”时，他们就会出现，化身为“审判者”，抹去一切。

　　“您的意思是……这个林陌，是审判庭的人？”一名将军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人。”烛龙纠正道，“是审判庭的‘代行者’，或者说，‘书记官’。”

　　“他们的任务，就是观察、记录，以及在必要的时候，进行‘修正’。”

　　“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就是一次‘修正’。真理议会试图染指一个不该他们触碰的领域，所以，林陌出现了。他不是在玩弄人心，他是在……收集数据，评估威胁，然后，执行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

　　烛龙的话，为林陌那看似混乱矛盾的行为，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他为什么要把奥古斯丁交给我们？”钟通过远程通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因为他懒得处理后续的麻烦。”烛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审判庭只负责‘审判’，不负责‘善后’。在他们看来，真理议会和我们，都是这个‘舞台’上的本土生物。他把真理议会这个麻烦的源头打残了，然后扔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和真理议会‘沟通’。这既是对我们的考验，也是一种……警告。”

　　警告我们，不要试图去探究他的秘密，安分守己地处理好自己地盘上的事情。

　　“我明白了。”钟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将军问道，“真理议会那边，恐怕很快就会有动作了。一个主教，和一支精锐小队，折在我们这里，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办？”烛龙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前，我们对真理议会，是忌惮。因为我们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不想轻易开启全面战争。”

　　“但现在，不一样了。”

　　烛龙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五个被关押在“静默之巢”里的疯子身上。

　　“林陌送来的这份‘礼物’，虽然烫手，但也是一份天大的机遇！”

　　“一个疯了的主教，和四个同样疯了的圣光惩戒者，他们的大脑里，藏着真理议会最核心的秘密！圣光的构成、弱点、他们组织的架构、总部的坐标……这些，都是我们以前梦寐以求，却无法得到的情报！”

　　“立刻组织最顶尖的脑科学和精神研究专家，成立‘盘古计划’项目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他们的脑子里，把这些情报给我挖出来！”

　　“至于真理议会……”

　　烛龙冷笑一声。

　　“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

　　“传我的命令，启动‘长城计划’第一阶段。从现在起，华夏领空、领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我倒要看看，他们真理议会，有没有胆子，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再撒一次野！”

　　烛龙的这番话，掷地有声，让整个指挥大厅里的气氛，瞬间从之前的压抑和迷茫，变得激昂起来！

　　是啊！

　　那个林陌虽然可怕，但他至少不是敌人。

　　而真理议会，却是实实在在的，觊觎着这片土地的饿狼！

　　现在，饿狼的牙齿，被林陌敲掉了一半，还把敲下来的牙，送给了他们研究。

　　这要是还怕，那他们夜鸦，也枉称华夏的守护神了！

　　“是！”

　　大厅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充满战意的怒吼。

　　一场针对真理议会的，史无前例的情报发掘行动，和一场席卷整个国家力量的备战计划，在烛龙的决断下，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展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陌，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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