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终的帷幕

　　【距离‘裁决者’抵达，剩余时间：1小时00分。】

　　昆仑基地，指挥大厅。

　　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死亡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小时。

　　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神情肃穆，像是在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士兵。

　　三百六十个信标，已经全部就位。

　　屏幕上，那张巨大的燕京地图，已经被一片柔和的绿色光晕所笼罩。

　　“人间”大阵，准备就绪。

　　“‘导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张振国看着秦岳，沉声问道。

　　“报告将军。”秦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控制台，“‘导演’在五分钟前，发来了最后的指令。”

　　“他说，让我们相信他，相信……我们自己。”

　　相信自己？

　　张振国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复杂。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

　　烛龙部长，从半个小时前，就进入了办公室，再也没有出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闲着。

　　一股无形的，厚重如山岳般的力量，正从昆仑基地的最深处，弥漫开来，像一个温暖的，却又坚不可摧的怀抱，将整座城市，都笼罩了进去。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轮到他们这些凡人，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打完这最后一场仗。

　　“所有单位，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张振国拿起通讯器，声音传遍了整个基地。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慌乱。”

　　“记住，在我们的身后，是两千万同胞。”

　　“我们，退无可退。”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

　　当倒计时，归于零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燕京的上空，风，停了。

　　云，散了。

　　天空，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的，深邃的蓝色。

　　就好像，天空被人用一块看不见的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

　　一道光，出现在了天际。

　　那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

　　那是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纯粹的，圣洁的，白色的光。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它就应该在那里。

　　光，开始下降。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带来任何热量。

　　但所有看到这道光的人，无论是通过屏幕，还是用肉眼，都从灵魂深处，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渺小的，卑微的，想要跪地臣服的冲动。

　　那是生命，在面对更高维度存在时，最本能的，敬畏。

　　“它……来了……”

　　指挥大厅里，有人用梦呓般的声音，说道。

　　那道光，越降越低。

　　渐渐地，人们看清了它的“形状”。

　　它没有形状。

　　它是一团，由无数个，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组成的，矛盾的集合体。

　　它既像是一只，由光芒组成的，巨大的眼睛。

　　又像是一本，正在缓缓翻开的，神圣的书。

　　还像是一柄，即将落下的，审判的，天平。

　　这就是“裁决者”。

　　一个，由纯粹的“规则”，构成的，高维生命。

　　在它的“视界”里，下方的城市，不是高楼大厦，不是车水马龙。

　　而是一片，由无数个，或明或暗的，灵魂光点组成的，混沌的海洋。

　　它的任务，很简单。

　　就是在这片海洋里，找到那个，最“肮脏”，最“亵渎”的，污染源。

　　然后，将它，连同它周围的一切“因果”，彻底抹除。

　　它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在那片灵魂海洋的最深处，有一个，无比古老，无比厚重的，如同大地般，沉稳的灵魂。

　　那个灵魂，散发着一股，让它感到“厌恶”的，属于这颗星球本土的，“顽固”的气息。

　　正是这个灵魂，打碎了“天使之矛”，亵渎了“真理”。

　　就是它。

　　“裁决者”的内部，那属于“审判”的规则，开始运转。

　　它开始汇集力量，准备降下，那足以抹除“概念”的，神罚。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

　　变故，发生了。

　　“嗡——”

　　整个城市，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天上的光。

　　而是，地上的光。

　　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由无数人的意志，汇集而成的，精神的涟...光，从城市的三百六十个角落，冲天而起！

　　这些光，在半空中，交织，汇合，形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巨大的，无形的网络。

　　“人间”大阵，启动！

　　安全屋里，林陌的双手，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兴奋的光芒。

　　“来吧！外星人！”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他妈的，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人间’协议，第一乐章——《红尘》！开始播放！”

　　下一秒。

　　一股，庞大的，驳杂的，充满了七情六欲的，信息洪流，通过“人间”大阵，被强行地，注入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裁决者”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刚刚失恋的女孩，在深夜的街头，一边哭，一边啃着鸡腿的，委屈。

　　那是一个，刚刚拿到第一笔工资的年轻人，给远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时的，喜悦。

　　那是一个，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丈夫，在听到母子平安后，瘫倒在地的，释然。

　　那是一个，在地铁上，因为被踩了一脚，而破口大骂的，中年男人的，愤怒。

　　那是，爱，是恨，是贪，是嗔，是痴……

　　是两千万人，在这一天，这一小时，这一分钟，这一秒，所产生的所有，最真实，最鲜活的，情感。

　　这些情感，对于一个，只有“神圣”和“亵渎”两种概念的，高维生命来说。

　　就像是，给一个，只认识0和1的，老式计算机，强行灌入了，上万T的，高清**。

　　“裁决者”那纯粹的，由规则构成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它的逻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它无法理解。

　　这些，是什么？

　　这些驳杂的，混乱的，矛盾的情感，是“神圣”，还是“亵渎”？

　　它那简单的，二元对立的，审判模型，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BUG。

　　它，犹豫了。

　　它那即将落下的，审判的天平，在半空中，凝固了。

　　指挥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到，那个如同神明般的“裁决者”，在半空中，剧烈地闪烁着。

　　它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一会儿是代表着毁灭的，纯白。

　　一会儿，又被染上了，代表着人间烟火的，驳杂的，温暖的，橘黄色。

　　“有……有效了！”秦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个神秘的“导演”……他，居然真的，用凡人的故事，绊住了，神的脚步！

　　然而，林陌知道，这还不够。

　　这只是，第一步。

　　“裁决者”的逻辑，虽然出现了混乱，但它的核心程序，依旧在运转。

　　它很快就会，将这些无法理解的“情感数据”，归类为“病毒”，然后，进行格式化处理。

　　他必须，给它来一剂，更猛的药！

　　“第二乐章——《脊梁》！！”

　　林陌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下一秒。

　　“人间”大阵，所传递的信息，变了。

　　不再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而是一段段，铭刻在这片土地，血脉之中的，不屈的，抗争的，历史！

　　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奉献。

　　是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怒吼。

　　是霍去病，封狼居胥，马踏匈奴的，豪迈。

　　是文天祥，零丁洋里，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决绝。

　　是近代百年，无数先烈，为了这片土地的独立和自由，抛头颅，洒热血的，悲壮。

　　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当这首，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谱写成的，雄壮的战歌，通过“人间”大-阵，响彻在“裁决者”的“灵魂”深处时。

　　这个来自天外的，高维生命，终于，彻底地，混乱了。

　　它那纯粹的“神性”，正在被一种，它从未接触过的，更加古老，更加顽固，更加不可理喻的“人性”，所覆盖，所污染！

　　它的核心逻辑，开始崩溃。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群如此渺小，如此脆弱的，蝼蚁般的生物，敢于，向天地抗争，向命运挥拳，甚至，向“神”，发出怒吼？

　　这，不符合逻辑！

　　这，不符合“真理”！

　　“滋啦——”

　　“裁决者”的身体，发出了刺耳的，如同电流过载般的，悲鸣。

　　它的形体，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

　　它体内的两种规则，正在进行着，最激烈的，交战。

　　终于。

　　在它的核心，即将被“人性”彻底污染的前一刻。

　　它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选择。

　　既然，无法审判“亵渎”。

　　那就，将制造了这一切“混乱”的源头，彻底毁灭！

　　它放弃了，对整个城市的，概念抹除。

　　而是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压缩，凝聚，化作两道，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抹除”神光！

　　一道，射向了，城市最高处，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着整个现实空间的，古老存在——烛龙。

　　另一道，则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隐藏在城市某个角落，正在疯狂地，向它灌输“病毒”的，罪魁祸首——林陌！

　　它要，和这两个，导致它“程序崩溃”的，异端，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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