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让人恐惧的死亡人数

　　李洛霜微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些沉重的画面暂时压下。她重新聚焦目光，看向一脸茫然的凌凡，语气尽量放缓，开始了叙述：

　　“按照我们现在通用的纪年法，那是新世纪225年7月11日。”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触碰到了某个不愿回忆的禁区，“一颗巨大的、颜色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行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月球背面，全球天文机构同时失灵。然后……我们所有人类，都在那一刻，集体经历了一次‘死亡’。”

　　凌凡的呼吸一窒。

　　“我们称之为‘灭世纪’。”李洛霜的眼神放空，仿佛穿透了这片纯白空间，看到了那片绝望的天空，“无法理解，无法解释。但更诡异的是，下一刻，仿佛时间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拨回，所有的一切，都倒转回了那一天的早上。灾难似乎没有发生，太阳照常升起。”

　　“但一切都不同了。”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所有人的个人终端、显示设备，甚至公共屏幕，都被强制安装了一个无法卸载、无法干扰的软件。它的图标是一弯冰冷的银色月牙。我们叫它——‘月’。”

　　“‘月’的核心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数据库，它收集、或者说，它本身就链接着无数个光怪陆离、危险致命的异空间，并根据其危险程度进行了排序，我们称之为‘副本’。最初，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恐慌、好奇、让无数人点开了‘月’里面的序列号，进入了那些副本”

　　李洛霜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那一天，是整个人类文明史上最黑暗、最血腥的一日。那根本不是探索，那是投入绞肉机的屠杀，短短二十四小时，全球一百亿人口……锐减超过五十亿，无数人永远留在了那些噩梦般的副本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凌凡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只有极少数的人，凭借着运气、实力或者无法复制的偶然，通过了最初级的副本，进入了所谓的‘月之迷宫’第一层。而那里”李洛霜闭了闭眼，“是另一重筛选更加残酷的炼狱。最终能从第一层迷宫活着返回蓝星的人，寥寥无几。是他们，用难以想象的代价，带回了关于副本和迷宫最初的、也是最珍贵的资料，让我们得以窥见这末日游戏的一角规则。”

　　“幸存的各国以最快速度联合起来，成立了‘人类自救拯救会’，协调全球残存的力量。我们华国在灾难发生后的第二天，就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国家统一管控状态。集合了所有领域的顶尖人才，构建了‘女娲’统筹系统和‘夸父’推演系统。‘女娲’负责登记、管理每一位幸存者，分配生存物资；‘夸父’则全力分析处理那些用命换来的信息，试图推演副本规律，寻找生机。”

　　“军队接管了所有城市、村镇，每一个社区都有指定的负责人，严格禁止未经培训和评估的人擅自进入任何副本。正是靠着这样……近乎绝对的管控和动员，我们才堪堪止住了人口断崖式下滑的势头，保留了文明最后的火种。”说到最后，李洛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双眼微微泛红，那是对巨大牺牲的痛惜，，也是对艰难存续的执念。

　　一旁听着的田中烁太忍不住低声感慨，语气复杂：“真是令人震撼的执行力和服从性。在那种全面崩溃的危机下，这或许是最高效的方式了。”

　　“高效？”利亚姆嗤笑一声，将一直把玩的银色徽章高高抛起，又精准地接住，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讥诮的弧度，“恕我无法认同。华国这种高压统治，完全扼杀了最基本的人权和自由意志。个体的创造力和主动性才是文明前进的根本。这一点，我们漂亮国…”

　　他的话被李洛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甚至懒得看他，语气平淡无波：“啊，对对对，你们自由，你们无敌。所以你们国家人口从五亿多‘自由’到现在只剩一亿多了，是吧？而且剩下的全是一堆老弱病残，真是自由的胜利。”

　　利亚姆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你这是诡辩，自由是无价的，死亡也无法威胁我们追求自由的权利，拥有自由的个体拥有无限的……”

　　“可是你们人快死光了啊。”李洛霜再次打断，语气甚至没什么起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我们拥有最先进的……”

　　“人快死光了。”

　　“我们的科技和……”

　　“人快死光了。”

　　“住口，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了。”利亚姆几乎要跳起来，额角青筋隐现。

　　“我说错了吗？”李洛霜终于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冷冽，“数据是我们华国的‘女娲’系统和你们自己的‘宙斯’系统共享的。迷宫降临前你们有接近五点三亿人口，现在登记存活一点一亿，并且持续缓慢负增长，主体民族结构濒临崩溃。从数学和生物学上讲，这确实叫做‘快死光了’。还是说，你们的自由包括修改数学定义？”

　　“你这是在......”利亚姆低吼。

　　眼看冲突要升级，凌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赶紧插话，强行把话题拉回来：“那个……各位，能不能……先跟我说说副本的事？那个‘七日之劫’是什么？百分之百死亡率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李洛霜，脸上写满了“这太离谱了我不信”的表情。百分之百死亡？那进去干嘛？集体自杀吗？

　　李洛霜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利亚姆一眼，才转向凌凡，眼神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百分之百……是基于迄今为止所有已知数据的统计结论。它不仅仅是恐怖，凌凡。高危序列副本，尤其是前十的序列，对于人类而言，是绝对的禁忌和噩梦。根据‘月’自身提供的、无法伪造的全局统计数据，”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排名第一的那个高危副本，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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