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智计破城

　　“吴大哥！西门！”赵戈策马冲到正在东门指挥猛攻的吴广身边，声音盖过震天的喊杀，“我带‘陷阵营’绕过去！掘塌墙基！那里是陈郡的软肋！”

　　吴广脸上溅满血点，闻言猛地转头，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好！赵兄弟！西门就交给你！我给你压住东门，缠住王贲这条疯狗！陷阵营！跟赵将军走！”

　　赵戈一夹马腹，带着一队头裹红巾，背负短镐铁锹的精悍士卒，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战场烟尘的掩护，沿着城墙根飞速向西机动。

　　西门城头，秦军守卒的注意力果然被东面震天的厮杀和浓烟吸引了大半。

　　赵戈的陷阵营如同幽灵般悄然潜至墙根下。

　　无需命令，这些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立刻分成数队，扑向赵戈指定的几处风化严重的墙根。他们动作迅猛而无声，锋利的铁锹短镐疯狂地挖掘着松软的泥土，掏挖着墙基下的砖石。泥土碎石如流水般从他们身下抛出。

　　“快！再快！”赵戈低声催促，手按剑柄，警惕地扫视着城头。

　　时间就是生命！

　　每一息，东门方向都有义军兄弟在倒下！

　　“下面有人！在挖墙脚！放箭！”城头终于有眼尖的秦兵发现了异状，惊恐地尖叫起来。稀疏的箭矢开始射下。

　　“举盾！”赵戈厉喝。陷阵营士卒立刻将随身携带的轻便木盾顶在头上，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声不绝于耳。挖掘的动作丝毫未停，反而更加疯狂！城墙在铁器与顽石的撞击下微微震颤。

　　“用火！烧死他们！”城头的秦军军官嘶吼着。

　　很快，裹着油脂的火箭和燃烧的火把被投掷下来。灼热的火焰在陷阵营身边腾起，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一个正在奋力挖掘的汉子被火箭射中后背，惨叫着翻滚在地，瞬间被火焰吞噬。

　　“顶住！”赵戈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成败在此一举！”他夺过身边一名阵亡士卒的短镐，亲自扑到一处坑洞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刨下！火星迸溅！周围的士卒见状，更是如同疯魔，不顾一切地挖掘。

　　终于！

　　“将军！挖空了！”一个满身泥污的士卒从最大的坑洞中探出头，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

　　赵戈眼中寒光一闪：“塞！点火！”

　　几个沉重裹满硫磺硝石的麻布包被迅速塞进掏空的墙基深处。一根浸透油脂的粗长麻绳被点燃，火苗如同贪婪的毒蛇，嗤嗤作响，沿着麻绳飞速窜入黑暗的墙洞深处。

　　“撤！快撤！”赵戈一把拉起身旁的士卒，嘶声大吼。

　　陷阵营士卒如同潮水般向后急退。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西门一段城墙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脚狠狠踹中，猛地向上拱起，砖石在令人牙酸的呻吟中扭曲变形！

　　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爬满了墙体！

　　然后，在无数道惊恐绝望的目光注视下，那段饱经风霜的城墙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巨兽，轰然向内坍塌下去！

　　烟尘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天空！砖石、泥土、断裂的梁木混合着守城士兵的残肢断臂，在烟尘中狂乱地飞舞砸落！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呻吟！

　　那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瞬间盖过了整个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声！东门激战的双方，无论是城头指挥的王奔，还是城下挥刀血战的吴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巨响震得心神剧颤，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齐刷刷地投向西门那冲天而起的巨大烟尘！

　　西门塌了！

　　“天佑义军！”

　　吴广第一个反应过来，血染的须髯戟张，他猛地举起手中卷刃的长刀，用尽毕生之力，发出撕裂苍穹的咆哮，

　　“西门已破！全军——杀入陈郡！”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最后引信！

　　“杀啊——！”

　　“杀进陈郡！”

　　“活捉郡守！”

　　整个战场瞬间沸腾！

　　东门血战压抑已久的义军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战吼！

　　所有预备队，正在攀爬的士卒，浴血的战士，如同决堤的怒涛，仿佛嗅到血腥的狼群，掉转方向，不顾一切地涌向西门那巨大的缺口！

　　冲天的烟尘，此刻成了指引胜利的烽火！

　　“顶住！堵住缺口！快堵住！”王奔在城头声嘶力竭，脸孔因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声音都变了调。

　　但一切都太迟了。

　　崩溃的势头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亲眼目睹那宛如天罚的城墙崩塌，看着潮水般涌来，眼神狂热的义军，许多秦军士卒肝胆俱裂，斗志瞬间瓦解，丢下武器，尖叫着向后溃逃。

　　吴广一马当先，战马踏过东门护城河上堆积的尸体，长刀挥舞如轮，劈开混乱的人群，如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向西门缺口！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郡守府！

　　擒贼先擒王！

　　赵戈带着陷阵营，从烟尘弥漫的缺口处率先冲入城内。

　　眼前是混乱的巷战。残余的秦兵依托街垒房屋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赵戈长剑翻飞，格开一支刺来的长矛，反手一剑将一名秦兵钉死在土墙上。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烟尘的污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街道和燃烧的房屋，最终落在远处那座高大，此刻却显得摇摇欲坠的郡守府邸上。

　　城破了。

　　但战斗远未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绝望的味道。

　　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陈郡的心脏就在眼前，然而攥紧这心脏的最后一搏，必将是更为残酷的绞杀。

　　赵戈握紧了手中的剑，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深吸一口满是死亡气息的空气，目光锐利如刀，投向那片象征着最终权力的府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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