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恐慌蔓延

　　猪圈夜袭事件，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场部。三连的遭遇不再是孤例，恐慌如同失控的野火，在垦区的各个连队间蔓延开来。

　　短短几天内，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东边的六连报告，他们建在河套边的鸭棚被不明野兽袭击，二十多只下蛋的麻鸭被咬死大半，现场一片狼藉，留下了狼和另一种较小兽类的混合足迹。

　　紧接着，北面最偏远的八连传来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他们连队散养在草甸子上的几头牛犊，一夜之间被咬死了两头！牛犊体型不小，能放倒它们，绝非少数几只狼能做到。现场勘察发现了大规模的狼群足迹，还有类似猞猁的大型猫科动物爪印，甚至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更小的足迹混杂其中。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其中一头死牛的脊背上，发现了与黑松林中那个符号相似的、深深的爪痕！

　　消息传开，整个垦区一片哗然。如果说之前七连的羊和三连的猪还属于“财产损失”，那么攻击牛犊，则意味着这些野兽的胆量和破坏力已经升级到了威胁基本生产的程度！而且，不同种类的掠食者协同作战，这完全颠覆了人们对荒野的认知！

　　“它们成精了！肯定成精了！”各种迷信和恐慌的言论开始甚嚣尘上。老职工们窃窃私语，说着山里的“狐仙”、“黄大仙”报复人类的传说；新知青们则吓得晚上不敢出门，甚至有人开始偷偷准备护身符。

　　场部压力巨大，连续召开紧急会议，但除了增派民兵巡逻、要求各连队加固畜圈、夜间严禁人员外出等老生常谈的措施外，也拿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清剿，但狼群和它的“盟友”们像幽灵一样，在广袤的林地和荒原中神出鬼没，清剿队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有时甚至还会遭到小规模的骚扰和伏击，损失几条猎狗，伤一两个人，搞得人心惶惶。

　　垦荒的进度受到了严重影响。人们不敢再去偏远的地块劳作，生怕被野兽偷袭。运送物资的车队也需要加派武装护卫。整个垦区弥漫着一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

　　三连作为“重灾区”，更是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胡八一彻底没了往日的嚣张，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对着枪发呆。连长和指导员急得嘴角起泡，却一筹莫展。

　　李明宇和王铁牛成了连队里最忙碌的人。王铁牛凭借去年的经验和不错的枪法，被指定为夜间巡逻的负责人，带着几个胆大的知青，彻夜不眠地守卫连队。李明宇则因为心思细、文化水平高，被叫去协助连部整理情况、绘制地图，试图从野兽的袭击规律中找到蛛丝马迹。

　　这天晚上，李明宇在连部对着地图和一堆零散的报告熬夜。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遇袭地点已经连成了几条触目惊心的弧线，隐隐呈现出一种包围和挤压的态势。袭击似乎有某种规律，但又难以捉摸。

　　“看出什么名堂没？”王铁牛查完岗，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几口。

　　李明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太散了，好像到处都有，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指挥一样。”他指着地图，“你看，袭击点大多在连队外围，靠近林子或水源的地方，专挑防御薄弱的下手。而且，每次动手的野兽组合好像还不一样，有时是狼为主，有时又像是有别的什么东西打头阵。”

　　“妈的，这帮畜生，还懂兵法了？”王铁牛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再这么下去，不用它们来咬，咱们自己就先垮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和喧哗！紧接着是几声零星的枪响！

　　“不好！出事了！”王铁牛和李明宇同时跳起来，抓起枪就往外冲。

　　声音来自连队西边的粮囤方向！等他们赶到时，只见粮囤周围的探照灯已经全部打开，几个负责值守的知青正惊慌失措地对着黑暗处胡乱开枪。

　　“怎么回事？！”王铁牛大吼。

　　“狼！有狼！刚才……刚才好像有东西要爬粮囤！”一个知青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李明宇用手电照向粮囤底部，心里猛地一沉。水泥砌的粮囤墙壁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带着泥污的抓挠痕迹！痕迹很新，位置很高，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狼能爬上去的！

　　而在粮囤旁边的泥地上，他们发现了一些杂乱的足迹，其中除了狼的脚印，还有一种更轻巧、趾印更尖锐的足迹，以及几撮金红色的、带着腥臊气的动物毛发。

　　“是狐狸……还有……可能是猞猁。”李明宇的声音有些发干。这些东西，竟然敢来打粮囤的主意！它们想干什么？

　　虽然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但这次未遂的袭击，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连队里许多人的神经。野兽不再满足于袭击牲畜，它们开始试探人类最核心的生存资源——粮食！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黑暗中扩散。这一夜，三连无人入睡。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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