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的逃亡

　　地动山摇！怪物彻底暴怒的咆哮如同亿万惊雷在谷底炸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和毁灭性的气息，从身后席卷而来！李明宇和赵强（“山猫”）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气浪狠狠推搡着，一头栽进了那条狭窄黑暗的地下水道裂缝！

　　“轰隆隆——！”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仿佛整个山谷都在崩塌！裂缝入口处光芒爆闪，随即被震落的巨石和泥土瞬间封死！最后的光线消失，彻底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尘土弥漫开来。

　　“咳咳咳……”两人在黑暗中剧烈地咳嗽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觉。李明宇怀中的小狼崽发出惊恐的尖叫。

　　“明宇！山猫！你们怎么样？”赵强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急切。

　　“还……还活着……”李明宇艰难地回应，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是血。他紧紧抱住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狼崽，这是狼群留下的最后血脉。

　　“快！往里爬！这里要塌了！”赵强摸索着抓住李明宇的胳膊，两人在狭窄、布满碎石的通道中，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头顶不断有泥土和碎石落下，通道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伤痛和恐惧。他们不知道前方是生路还是绝境，只知道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爬行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崩塌声渐渐远去，通道的震动也平息下来。他们似乎暂时安全了。两人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喘息，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小狼崽微弱的呜咽。

　　赵强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通道，四周是湿滑的岩壁，脚下是没过脚踝的、冰冷的地下河水。空气浑浊，带着浓重的霉味和硫磺气息。

　　“我们……逃出来了？”李明宇声音颤抖，不敢相信。

　　“暂时……”赵强脸色凝重，借着火光检查李明宇的伤势。额头磕破了，左臂伤口再次崩裂，黑血渗出，但似乎狼粪的效果还在，毒素没有进一步扩散。“但出路还不知道在哪。这水道不知通向哪里。”

　　他看了看李明宇怀里的小狼崽，眼神复杂：“你还带着它……”

　　“它……是灰毛的孩子。”李明宇低声道，声音带着悲伤，“狼群……全都没了……”

　　赵强沉默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狼群最后的牺牲，震撼了他的灵魂。那些被视为凶兽的存在，在最后关头，竟然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履行了某种难以理解的使命。

　　“它们……是条汉子。”赵强最终只吐出这么一句，充满了敬意。他拿出水壶，里面还剩最后一点水，递给李明宇和小狼崽。

　　喝了几口水，两人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赵强再次划亮火柴，仔细观察水道。水流很缓，方向似乎是朝着下游。

　　“顺着水走，也许能找到出口。”赵强做出决定。没有其他选择。

　　两人互相搀扶着，涉着冰冷的河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黑暗无边，只有脚步声和水流声在空洞的隧道中回响，压抑得让人发疯。小狼崽似乎感受到了安全，在李明宇怀里沉沉睡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风声！

　　“有光！快到出口了！”赵强精神一振。

　　两人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近。终于，他们爬过一段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清新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肺中，久违的月光洒落在身上！他们竟然从山腹中钻了出来！出口隐藏在一处陡峭的山崖底部，被茂密的藤蔓遮挡，外面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山涧！

　　“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李明宇激动得几乎落泪。他们终于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山谷！

　　但紧接着，他的心又沉了下去。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排长、王铁牛、小周、铁锤……他们都永远留在了那片血色的土地上。

　　赵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似乎是黑松岭的外围，远处可以望见垦区星星点点的灯火。但山谷方向，依旧被一片浓郁的不祥暗红色雾气笼罩着，隐隐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怪物……还没出来？”李明宇心有余悸。

　　“暂时被狼群拖住了……但不知道能撑多久。”赵强脸色严峻，“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场部报告！谷里的事情，必须让上面知道！”

　　两人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山涧向下游走去。李明宇伤势严重，几乎是被赵强半背半扶着前行。

　　走了大半夜，天色微明时，他们终于遇到了垦区外围的巡逻队。当巡逻兵看到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如同野人般的身影时，都吓了一跳。

　　“是……是三连的李明宇和师侦察连的赵强！”带队的排长认出了他们，惊呼道。

　　“快！带我们去场部！有紧急军情！”赵强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消息像闪电一样传开。李明宇和赵强被紧急送往场部医院。场部领导、师部首长连夜赶到，病房被严密守卫。

　　李明宇在昏迷前，将谷内所见的一切——武装分子、变异怪物、日军遗迹、古老机械、狼群的牺牲以及那头灭世巨兽的苏醒，断断续续、却尽可能清晰地汇报给了领导。赵强在一旁补充细节。那只小狼崽被小心地安置在角落。

　　听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汇报，所有领导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边境冲突的范畴！

　　“立刻上报中央！最高级别警报！”师首长嘶哑着下令，手在微微颤抖。

　　“封锁消息！所有知情人员签署保密协议！场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场部领导脸色铁青。

　　医生给李明宇做了紧急手术，取出箭头，清理毒素。狼粪虽然诡异，但确实保住了他的命。赵强也接受了治疗。

　　三天后，李明宇从高烧和噩梦中醒来。赵强守在床边，脸色依旧疲惫，但眼神锐利。

　　“外面……怎么样了？”李明宇虚弱地问。

　　“大军区来了专家和特种部队，‘野狼谷’方向已经被彻底封锁，设为最高军事禁区。”赵强压低声音，“侦察机发现，谷内能量反应极其异常，但那个‘光柱’好像暂时稳定了，怪物没有出来。专家说，狼群的自爆可能阴差阳错地暂时加固了某种能量封印，或者重创了那东西，但它苏醒是迟早的事。”

　　李明宇沉默。狼群用全族的命，为人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那只小狼……”他看向角落。一个女护士正在用奶瓶小心地喂小狼崽喝奶，小东西似乎适应了。

　　“上面知道了它的来历，很重视。专家想研究它，也许……能从中找到对付那种怪物的方法，或者理解狼群的秘密。”赵强道。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鹿婉云红着眼圈冲了进来，看到李明宇醒来，眼泪瞬间涌出。

　　“明宇！”她扑到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泣不成声。

　　孙福海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看着李明宇，又看了看那只小狼崽，深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蹒跚地走了。

　　几天后，李明宇和赵强能下床走动了。他们被要求配合专家，绘制详细的地图，回忆每一个细节。垦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军队频繁调动，防空警报偶尔会响起，谣言四起。

　　又过了半个月，李明宇的伤势好转。他和赵强因为此次行动的“卓越贡献”和带回的“关键情报”，被记功，但也被告知，关于“野狼谷”的一切，将被列为最高机密，永不外传。

　　出院那天，天空阴沉。李明宇和赵强站在场部门口，望着北方那片依旧被淡淡红雾笼罩的山峦，心情沉重。

　　“结束了？”李明宇轻声问。

　　“结束？”赵强（“山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群山，看到那片被封印的死亡谷地，“恐怕……才刚刚开始。”

　　是啊，怪物只是被暂时封印，秘密远未揭开。狼群的牺牲，换来的是短暂的和平，还是一个更大风暴前的喘息？

　　李明宇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狼粪已经上交研究。但他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小狼崽的温度，以及……那份沉重的、由鲜血和生命传递下来的、与那片土地无法割舍的羁绊。

　　他和赵强，以及其他幸存下来的人，此生都将活在那片血色山谷的阴影之下。而未来，当封印破碎之日，谁又能知道，等待这个世界的，将是什么？

　　狼息之地，人狼之债，远未了结。真正的较量，或许，还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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