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囚徒苏醒

　　唐冰云惊恐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刚刚因击退饕餮之影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平台上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连呼啸的能量风暴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囚徒…苏醒了？”李宜臻握紧手中光华内敛却重若千钧的界空刃，感受着其中流淌的、仿佛能划定世界界限的力量，目光锐利地看向虚弱的唐冰云，“什么意思？源初之心不是一直被囚禁着吗？它的苏醒意味着什么？”

　　唐冰云在林若曦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中残留的星辉剧烈波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

　　“我……我不知道全部……星灵留下的烙印在颤抖……她……不，是它们……远古的记载……有所隐瞒！”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耗费着巨大的心力，“源初之心……它并非被动囚禁……它在沉睡，在……等待？重铸界空刃的波动，庞大的规则之力……像是一把钥匙，不仅加固了囚笼，也……惊醒了里面的沉睡者！”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汐瑶捧着海心晶的手微微颤抖，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等待？它一直在等待有人重铸界空刃？这怎么可能？”

　　苏清曼紧握星幡，试图从璀璨的星辉中寻求答案，但她的脸色同样难看：“星辉的轨迹变得混乱不堪……仿佛有某种更根本的力量在干扰宇宙的秩序……”

　　就在这时，整个寂静峰，不，是众人感知范围内的整片天地，猛地一震！

　　一种难以言喻的、远比饕餮之影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源头”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睁开双眼，缓缓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并不狂暴，也不充满恶意，反而带着一种漠然的、仿佛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宁静，却让所有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生出一种自身渺小如尘埃、随时会回归虚无的恐惧。

　　天空之中，那原本因饕餮之影退去而稍稍恢复清明的景象再次剧变。

　　但这一次，不再是黑暗侵蚀，而是……万物仿佛在回溯本源！云层不再是水汽，而是分化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如同彩色的沙尘般飘散；远处的山峦轮廓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回归到地质构造之初的混沌状态；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岩石，都隐隐有种要瓦解成基本矿物质元素的趋势，光泽正在流失！

　　“规则……规则在崩塌！不，是在……回归原始？！”苏清曼失声惊呼，她手中的星幡光芒急剧闪烁，试图稳定周围的空间，但那纯净的星辉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迅速被那股无形的归源之力消融、同化，效果微乎其微。

　　“它在……抽取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作为它苏醒的养分？！”林若曦看着便携终端上疯狂跳动的、代表各项物理常数稳定性的数据，脸上血色尽失。引力常数、光速、普朗克常量……这些构成宇宙基石的数字正在发生微小但确实存在的偏移！

　　这是一种比饕餮之影那种吞噬毁灭更加根本、更加无解的威胁！它不是在破坏，而是在从根本上“抹去”这个宇宙的存在基础！

　　“必须阻止它！”江辰风怒吼道，南斗之力本能地爆发，刚猛的星力试图对抗这股令万物归源的力量，但他的力量在这股宏大的气息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反而感觉自身的能量结构都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冷月没有说话，但她紧握幽冷短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低伏，如同面对天敌的猎豹，这是她感受到致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她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空间的“稳定性”正在降低，这对于依赖潜行和精准的她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李宜臻是感受最清晰的一个。

　　他手中的界空刃在微微震颤，一种遇到“同类”的共鸣与排斥。界空刃的核心是划定“界限”，定义“存在”；而此刻苏醒的源头之力，其本质却是抹消“界限”，让一切回归混沌未分的“源初”，回归“无”！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根本规则在碰撞！

　　“它想干什么？”李宜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界空刃的力量引导至周身，暂时稳住心神，看向感知最敏锐的唐冰云。

　　唐冰云闭着眼，全力沟通着脑海中星灵留下的知识烙印，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一丝逐渐清晰的明悟：“它……它厌倦了囚笼……也厌倦了……这个由它力量衍生、却充满‘杂质’和‘界限’的宇宙……漫长的沉睡中，它认为这个不断分化、充满冲突与不完美的宇宙是一场错误……它要……重启一切！让所有规则，所有物质，所有意识…都回归到它之内，回归到最初的、唯一的‘一’！”

　　重启宇宙？！让一切归于原点，让所有的存在、所有的历史、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化为乌有？！

　　这个真相比源初之心是囚徒更加令人绝望！他们之前对抗饕餮之影，是为了生存；而现在，他们面对的，是要否定他们以及整个宇宙存在意义的终极威胁！

　　“疯子！它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江辰风难以置信地吼道，南斗之力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一阵紊乱。

　　“不是疯子……”唐冰云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某种超越了个人情感的、源自星灵记忆的悲悯与无奈，“对于‘源初’来说，我们，这个充满了差异、变化、生老病死的宇宙，或许才是一场漫长而错误的梦，是它力量逸散产生的‘噪音’。它只是……想要醒来，想要结束这场梦，让一切回归绝对的宁静与统一。”

　　“那我们呢？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存在……难道就毫无意义，就该乖乖成为它醒来的牺牲品吗？！”苏清曼紧握着星幡，声音虽然因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不屈的意志，星幡上的光辉也因此而坚定了几分。

　　“当然不！”李宜臻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举起界空刃，感受着其中“划定界限”、“定义存在”的意志与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涌上心头，“它要抹消界限，回归源初，那我便用这界空之力，为这世间，为人族，为所有的生命与文明，守住最后的‘界限’！证明我们的存在，绝非无意义的‘噪音’！”

　　界空刃似乎回应着他沸腾的意志，发出一声清越而悠扬的嗡鸣，一道无形的、但却真实存在的“界限”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将平台上那万物归源的影响隔绝在外，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安全区”。

　　然而，这仅仅是权宜之计。界空刃的力量虽强，但相比于那正在苏醒的、作为宇宙源头的存在，依旧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整个星球的归源进程并未停止，只是在他们周围稍微减缓。

　　“我们该怎么办？”汐瑶捧着海心晶，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连作为它一部分的饕餮之影都如此强大，我们如何对抗本体？”

　　唐冰云挣扎着集中几乎要溃散的精神，说道：“星灵的烙印……显示……源初之心并非完全体。它在远古时期，为了创造这个宇宙，为了抵御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外来威胁，分离出了大部分力量，可能还有代表其他规则的侧面……它现在刚刚苏醒，远未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和意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找到它！在它完全恢复、彻底启动归源程序之前！”林若曦立刻抓住了关键，她的思维飞速运转，“冰云，你能定位它现在意识核心的具体位置吗？或者说，它的本体在哪里？”

　　唐冰云再次闭目，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浩瀚而破碎的星灵记忆之海中搜寻。片刻后，她猛地睁开双眼，指向一个方向——并非遥远的星空，而是……脚下的大地深处！

　　“它……它不在星空中……它的囚笼，它的本体……一直就在我们的星球内部？！就在地核深处，那个极致高温高压、规则最为混沌初开的地方？！”这个发现让所有人再次震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难怪饕餮之影一直在地表活动，它不仅仅是在吞噬能量，更是在……看守？或者说，阻止任何人接近地心，惊扰本体的沉睡？整个星球，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的封印的一部分？

　　“我们必须下去！”李宜臻立刻做出决定，目光扫过同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它彻底苏醒，将整个星球乃至整个星系都‘回归源初’之前，阻止它！这是最后的战场！”

　　“怎么下去？”江辰风看着脚下仿佛开始变得不真实的岩石，“常规的钻探手段根本不可能抵达地核！那里的环境足以瞬间汽化任何已知物质！”

　　“用这个。”李宜臻将界空刃的刃尖指向地面，眼神锐利，“它能划定界限，也能……穿透界限！我可以尝试用它，强行开辟一条暂直达地心区域的通道！绕过常规的物质阻碍！”

　　“太危险了！”林若曦立刻反对，脸上写满了担忧，“且不说开辟并维持这样一条通道需要消耗多么庞大的力量，地心环境极端而未知，谁也不知道直接面对源初之心的本体会发生什么！你可能在见到它的瞬间，就被它的归源之力同化、分解，意识彻底消散！”

　　“没有别的选择了！”李宜臻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语气沉重而坚定，“这是我们唯一能主动出击，争取一线生机机会。而且……”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界空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我感觉，它被重铸，似乎就是为了应对这一刻。这是它的宿命，也是我们的。”

　　他目光逐一扫过同伴：“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冰云，你需要继续指引方向，沟通星灵的记忆，为我们提供情报；清曼和汐瑶，你们的力量对于稳定通道和我的灵魂状态至关重要；辰风、若曦，你们必须确保通道入口的安全，防止饕餮之影或其他被惊动的存在干扰，这同样责任重大。”

　　“我跟你一起去。”冷月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钢铁般的坚定，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地心环境未知且复杂，你需要一个能在绝对黑暗和混乱规则中保持敏锐感知、并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潜行与洞察，或许能发现我们正面抗衡时忽略的细节。”

　　李宜臻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和右臂那隐隐透出黑暗能量的伤口，想要拒绝：“你的伤……”

　　“不影响。”冷月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而且，面对这种规则层面的存在，多一个能从不同角度观察和分析的人，生存和成功的几率总会大一些。”

　　李宜臻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子，知道她一旦决定，便无人能改，最终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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