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指使你的

　　（上）

　　星河广场那场看似意外的碰撞，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夜熙辰心底掀起了滔天怒火和冰冷的杀意。静园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夜熙辰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前，屏幕上正以倍速回放着星河广场各个角度的监控录像。

　　“辰少，”夜影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冷静中透着一丝凝重，“目标人物，代号‘快递员’，真实身份李强，表面是‘速达’公司的合同工，入职三个月，背景干净。但追踪到他进入安全通道后，在监控盲区消失了三分钟，随后出现在地下停车场，换装后驾驶一辆无牌黑色轿车离开。车辆在城西废弃工业区附近再次失去踪迹。”

　　“消失三分钟……”夜熙辰的声音低沉冰冷，指尖划过屏幕上李强消失的那个监控盲区点位，“足够接收指令或者汇报情况了。查他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资金往来，重点是境外IP和不明来源的款项。还有，那个撞向婉莹的动作，分析部门怎么说？”

　　“技术分析认为，撞击角度和力度非常精准，看似意外，实则具有明确的指向性，目标是梦小姐手持的香薰袋。更像是……试探性接触，或者，企图放置或取走什么东西。”夜影汇报。

　　试探？放置？取走？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婉莹已经进入了暗处敌人的视线，甚至可能成为了目标！夜熙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找到他。”简单的三个字，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凛冽的杀机，“动用一切资源，24小时内，我要见到活口。”

　　“是！”

　　结束通话，夜熙辰猛地转身，一拳重重砸在坚硬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无法容忍任何人将主意打到梦婉莹头上，尤其是当他刚刚确认，她就是自己苦苦寻觅五年、誓要守护的人之后。这种失控感和潜在的危险，让他胸腔里翻涌着暴戾的情绪。

　　他按下内部通讯器，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静园那边怎么样？”

　　“回辰少，梦小姐已经休息了，唯一小姐陪着她。梦小姐似乎受了些惊吓，情绪不太稳定，医生来看过，开了些安神的药。”管家的声音传来。

　　“加派一倍的人手，静园内外，我要连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去。”夜熙辰命令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

　　他需要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对手有机可乘。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强迫自己梳理线索。李强，废弃工业区，W国资金关联……这些碎片似乎正在指向某个模糊的轮廓。

　　时间在压抑中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凌晨时分，夜影的加密通讯再次接入。

　　“辰少，人找到了。在码头区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准备偷渡离境。”夜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冷硬，“已经带到‘暗室’。”

　　“暗室”，是夜熙辰麾下处理“特殊事务”的隐秘场所。

　　夜熙辰眼中寒光一闪，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亲自去。”

　　半小时后，夜熙辰的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码头区一个不起眼的仓库。仓库内部别有洞天，经过层层安检，他走进了一间光线昏暗、墙壁经过特殊处理的房间。

　　李强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嘴里塞着布团，脸上有挣扎过的痕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看到夜熙辰走进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夜熙辰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李强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李强压垮。夜熙辰抬手，示意旁边的手下取下李强嘴里的布团。

　　“夜……夜总……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送快递的，那天真的是意外……”李强一能说话，立刻涕泪横流地求饶。

　　夜熙辰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李强的耳膜：“谁指使你的？”

　　“没……没有人指使！真的是意外！我赶时间……”

　　夜熙辰不再废话，对旁边的夜影使了个眼色。夜影上前，将一台平板电脑屏幕转向李强，上面显示着他海外匿名账户近三个月收到的数笔来历不明的大额汇款记录，以及他潜入星河广场前，在一个公共网络节点接收加密信息的IP痕迹。

　　李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夜熙辰俯下身，冰冷的眸子紧紧锁住他：“你的账户，你的行踪，你消失的三分钟……告诉我，谁指使你去碰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致命的威胁，“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不说……”

　　他直起身，对夜影淡淡吩咐：“让他尝尝，‘暗室’里新到的那些玩意儿。”

　　“不！不要！我说！我说！”李强彻底崩溃了，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是……是一个叫‘蝮蛇’的人联系我的！他给我钱，让我今天去星河广场，找机会接近那个盲人小姐，把……把这个东西放到她随身的袋子里，或者……或者从她身上取一根头发……”

　　李强颤抖着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桌子上一个被证物袋装着的、只有米粒大小的微型电子元件。

　　窃听器？还是追踪器？夜熙辰的眼神骤然缩紧！取头发？是为了做DNA鉴定？对方果然在确认婉莹的身份！

　　“‘蝮蛇’是谁？怎么联系？”夜熙辰的声音更冷。

　　“我不知道他真名！他每次都用不同的加密号码联系我，钱也是通过地下钱庄转的！我只知道他好像……很在意那位小姐的身份，特别是……她是不是真的梦家人……”李强语无伦次地交代着。

　　很在意婉莹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梦家人？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熙辰脑海中的迷雾！对方的目标准确地指向了婉莹的身世！这与夜影查到的W国线索不谋而合！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内容？”夜熙辰逼问。

　　“就……就在我躲进安全通道那三分钟！他问我得手没有，我说被保镖拦住了，他只说了句‘废物’，就切断了通讯！夜总，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真的！饶了我吧！”李强哭喊着。

　　夜熙辰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棋子。他知道，从李强嘴里能挖出的信息恐怕就这么多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蝮蛇”，显然是个极其谨慎的老手。

　　“处理掉。”夜熙辰对夜影丢下三个字，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暗室。身后传来李强绝望的哀嚎，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敢动他夜熙辰要护着的人，就要有下地狱的觉悟。

　　坐回车上，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夜熙辰冷硬的侧脸上明明灭灭。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婉婷的电话。

　　“婉婷，动用江家所有的关系网，查一个代号‘蝮蛇’的人，特征：极其谨慎，使用加密通讯和地下钱庄，目标可能与W国势力和……梦婉莹的真实身世有关。”

　　挂了电话，他又联系了龙墨寒：“墨寒，城西废弃工业区，加大‘生态项目’的排查力度，我要知道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布置完一切，夜熙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梦婉莹安静苍白的脸。敌人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她的身边，虽然这次被拦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必须更快，更狠。

　　蝮蛇……W国……婉莹的身世……

　　真相的轮廓正在黑暗中逐渐显现，而危险，也如影随形。夜熙辰睁开眼，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分毫。这场暗处的战争，他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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