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古法排水破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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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灰白的天光落在校舍的瓦檐上。罗令站在桌前,残玉贴在掌心,闭眼凝神。梦里那幅图又来了——山体东侧,一条暗渠从岩层深处蜿蜒而出,渠底铺着青石板,缝隙间长满苔藓,水流顺着坡度缓缓流向祭坛下方。画面一闪而过,像被风吹散的纸片,但他看清了关键:那渠口已被泥沙半掩,但仍有黑水渗出。

  他睁开眼,把玉收回怀里,抓起桌上的手电和记录本就往外走。

  王二狗蹲在操场边,手里还攥着铜铃,看见罗令出来,赶紧起身:“罗老师,水还在渗,我刚去看了,编钟底下那滩水又深了。”

  “不是编钟的问题。”罗令脚步没停,“是东边山体的古渠漏了。钟裂只是引子,水压变了,把老堵口冲开了。”

  王二狗愣住:“那不是得挖开修?”

  “来不及。”罗令头也不回,“先封,再排。你马上去叫李国栋,带上石灰、桐油,还有粮仓里的糯米——要去年收的,黏性够。”

  王二狗一愣:“糯米?做饭的?”

  “用来做浆。”罗令已经走到院门口,“先民防渗,用的就是糯米灰浆。三合土加糯米汁,干了比石头还硬。”

  王二狗拔腿就跑。

  罗令直奔东坡。天刚亮,湿气重,脚下的泥地吸着鞋底。他走到半山腰一处断崖前停下,岩壁上有一道斜裂,宽约两指,深不见底。他伸手进去,指尖触到湿冷的石面,再往里探,摸到一股微弱的水流。

  就是这儿。

  他退后两步,从包里掏出本子,撕下一页,蘸了点岩缝渗出的水,在纸上画出渠道走向。这渠不是自然形成,是人工凿的,走势顺着山脊脉络,拐角处还有导流槽的痕迹。先民懂水性,知道怎么借势引流,不让压力集中。

  李国栋拄着拐杖赶到时,王二狗也带着人把材料搬来了。糯米装在麻袋里,石灰用竹筐装着,桐油瓶塞还沾着油渍。

  李国栋蹲下摸了摸岩缝,抬头看罗令:“你是从哪儿知道这渠的?”

  “梦里见过。”罗令没多解释,“现在得把它堵死。”

  李国栋没笑,也没质疑。他盯着那道缝看了会儿,点点头:“老法子,得三层。里层填灰砂,中层灌糯米浆,外层用火烤实。不然撑不了几天。”

  “我来调浆。”罗令打开糯米袋,抓了一把放进铁盆,加水泡开,再倒进石灰和细砂,最后滴入桐油。他用手搅,黏稠的浆液裹着指缝,泛起乳白的泡。

  王二狗在旁边看着,小声嘀咕:“这玩意儿真管用?”

  “明朝城墙,靠的就是它。”罗令把浆舀进竹筒,“你负责送进去,我来压。”

  两人配合,王二狗把竹筒插进岩缝,罗令在后面推,浆液顺着缝隙往里流。第一遍填完,等了十分钟,罗令伸手一摸,发现还有微渗。

  “不够密。”他说,“再一遍。”

  第二次加厚,浆液填得更深。罗令用木棍压实,再撒上干石灰吸潮。李国栋从旁边捡了干柴,点火烘烤表面。火苗舔着岩壁,水汽腾起,浆层开始变硬。

  可等火熄了,再摸,还是有点湿。

  “结构不稳。”罗令皱眉,“光靠浆不行,得有支撑。”

  他闭眼,再次凝神。残玉贴在胸口,微微发烫。梦里画面一闪:一群人站在渠口前,肩扛草袋,袋口朝下,层层叠叠压在堵口上,上面再覆土夯实。不是靠材料,是靠重量和结构分散水压。

  他睁开眼,看向山下:“找几条旧轮胎来。”

  王二狗反应快,拔腿就跑。村里废弃的拖拉机上有四条胎,他带着人拆下来,滚上山。罗令指挥他们把轮胎叠成三角形,卡在岩缝出口处,再往里填土,最后把糯米灰浆浇在表面。

  等了半小时,再摸,岩壁干了。

  “成了。”李国栋松了口气。

  “暂时。”罗令盯着那堆轮胎,“得有人盯着,夜里也得轮班。”

  王二狗拍胸脯:“我带巡逻队守着。”

  罗令点头,转身往山下走。操场那边,水还没退。校舍地基泡在水里,墙角的砖已经开始松动。

  赵晓曼已经在组织学生了。六个年级分成三组,每组两人,轮班摇手摇水泵。那泵是老式铁壳的,连着塑料管,一头插在操场积水里,一头通向村外的洼地。学生们喊着号子,一上一下,水柱从管口喷出,溅在泥地上。

  她站在泵边,袖子卷到肘部,手心发红,刚换下来休息。

  罗令走过去:“还能撑多久?”

  “泵没事,人快不行了。”她看了眼学生,“高年级的还能撑,低年级的胳膊都抖了。”

  “再调两组。”罗令说,“老师也上。”

  赵晓曼摇头:“我已经安排了。关键是这水排得慢,源头不堵,越抽越多。”

  “东边堵住了。”罗令说,“现在就看这边能排多快。”

  她眼睛一亮:“真的?”

  “暂时稳住。”他蹲下检查泵的接口,“管子没漏,坡度也够。只要不停,水位会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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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晓曼立刻转身,拿起喇叭:“第三组准备!张强、李梅,接上!”

  两个学生跑过来,替换下摇泵的同学。罗令也走过去,握住把手,和他们一起摇。铁杆上下起伏,泵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水柱稳定喷出。

  天光渐渐亮开,云散了。村民陆续赶来,有的提桶排水,有的加固沟渠。王二狗从山上跑下来,说东边没再渗。

  可到了凌晨,罗令又被叫醒。东坡那边,轮胎堆底下又出了水珠。

  他赶到时,王二狗正蹲在那儿,手电照着渗点:“就一点点,但确实有。”

  罗令摸了摸浆层,表面硬,但内部松。水压还在,单靠封堵撑不住。

  他闭眼,最后一次触发残玉。梦里画面极短:先民在渠口堆石,石上压木架,木架再绑重石,形成三角承重结构。不是硬抗,是导力。

  他睁开眼,指着轮胎:“把它们横着放,做成支架,上面压土石。”

  王二狗立刻动手。四条胎平铺地面,叠成井字形,再在上面堆碎石和土袋。最后浇上一层新调的糯米浆。

  两小时后,水珠消失了。

  罗令蹲在湿地上,手指蘸了点泥,在地面画了一道线。那是昨晚水位最高的位置。他又往低处画了一道。

  两道线之间,差了三指宽。

  赵晓曼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没说话。

  他抬头看了眼天。太阳出来了,照在操场上,积水泛着光。水泵还在响,学生们换了新组,摇得整齐有力。

  李国栋拄着拐走过来,看了看东坡,又看了看操场,说:“八百年了,这村还是靠这个法子活下来的。”

  罗令没答。他站起身,走到泵边,接过把手,和学生一起摇。

  铁杆起落,水柱喷出,打在远处的洼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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