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绝境抉择

　　“这下彻底芭比Q了。”陆寻看着光幕上自己那张帅的有点模糊的通缉照，还有心情开了句玩笑，“早知道会被全城直播，我该先去做个发型。”

　　叶晚没他那么好的心态。她一把关掉光幕，屋里只剩下窗外警灯闪烁，一明一暗。警报声又尖又利，治安警的扩音器喊话也从远处压了过来，跟一张正在收紧的网似的。

　　“他们开始逐层排查了，最多还有五分钟就到我们这层。”叶晚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狠劲，“现在，你有什么计划？发型总监先生？”

　　陆寻咧嘴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计划嘛...咱不走门也不走窗。”

　　他走到房间角落，那儿有个不起眼的方形地砖，颜色比周围的深一点。他用脚跟有节奏的磕了三下，地砖没出声的滑到了一边，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铁锈跟霉菌味儿的冷风从里头冲上来。

　　“服务通道，”陆寻冲她扬了扬下巴，“这栋楼的毛细血管。直通下层区的排污总管网。欢迎来到真正的底层世界，叶大记者。”

　　叶晚的脸色在变幻的警灯下有些发白，她看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又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近的巡逻机器人。她就犹豫了一秒，就从背包里拿出两副防尘面罩，扔给陆寻一副。

　　“走。”她言简意赅。

　　陆寻看了她一眼，挺赞许的，这女人的适应能力比他想的要强。他先跳了下去，稳稳当当落在下面的金属梯子上，然后朝上面伸出手。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他们身后，地砖慢慢合上，把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隔绝在外。

　　通道比想的还窄，就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过。空气里有股说不出来的臭味，让人想吐，墙壁又湿又滑，黏糊糊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印子。陆寻的伤口在发炎，高烧让他每走一步都轻飘飘的，跟踩着棉花一样，但他依旧走在前面，就靠着那好到吓人的记性跟方向感，在这迷宫般的管道里穿行。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叶晚的声音在面罩后显得有些闷。

　　“我小时候，这儿就是我的游乐场。”陆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饿肚子的时候，总能在这儿翻到点...别人不要的惊喜。”

　　叶晚沉默了。她想不出来是啥样的童年，能把这种地方当游乐场。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陆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自己悄悄的探出头去。

　　那是个巨大的地下中转站，数不清的管子在这儿交汇，活像一棵钢铁巨树的根。几束惨白的光从穹顶的裂缝里射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蜷在角落，对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视若无睹。

　　这儿是城市的下水道，也是法律管不着的地方。

　　“安全了，暂时。”陆寻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大口的喘气，高烧跟伤痛搞的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叶晚扶住他，让他坐下。“你的情况很糟，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伤口，你需要抗生素。”

　　“死不了。”陆寻闭上眼睛，试着平复翻涌的气血。

　　就在这时，脑袋猛的一晕，一点征兆都没有。

　　周围流浪汉的鼾声水滴声还有远处城市的低鸣……所有声音都拧巴了，拉长了，变成一串尖利又恶毒的噪音。

　　那段该死的记忆，又来了。

　　这一次，它不再是闪回的片段，而是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把他整个意识都拖了进去。

　　他站在那条熟悉的巷道里，但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

　　他能感觉到自己右手传来的，冰冷又坚硬的触感。他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那把裁纸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寒芒。

　　年轻记者的脸就在眼前，因为恐惧而扭曲。

　　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抬起，动作流畅又优雅。

　　不！

　　陆寻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疯狂的呐喊，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刀锋划破喉咙的触感清晰无比，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手背上。

　　一股冰冷又残忍，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满足感，从他的脊髓深处猛的窜起，一下子席卷了他整个大脑。这股情绪是如此的强大和诱人，几乎要把他自己的意识彻底吞噬同化。

　　“不……不是我……”

　　“陆寻！陆寻！醒醒！”

　　叶晚用力的摇他，才把他从那片血红的恐怖里拽回来。

　　陆寻猛的睁开眼睛，瞳孔涣散，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上面还沾着温热的鲜血。

　　“他……他不是在杀人……”陆寻抓住叶晚的手臂，指甲使劲掐进了她的肉里，他自己都没感觉。他嗓子哑的跟砂纸磨过一样，“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是……是好奇。”

　　“你说什么？”叶晚被他吓到了。

　　“凶手在观察……他在观察人死前的每个细节，每个反应……”陆寻的眼神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他像是看到了深渊最底层的秘密，“赵启明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做实验！而我们……我们就是他最新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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