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旧物新光

　　林疏桐捏着青铜令牌的指尖微微发颤。

　　山风卷着血雾掠过耳畔，她却听得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父亲书房博古架第三层，确实摆着一枚形制几乎相同的古牌。

　　那时她总嫌父亲收藏的旧物晦气，如今隔着两世光阴再看，连牌身斑驳的绿锈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九娘？谢沉渊的剑穗扫过她手背，带起一片温热。

　　他额角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却仍在警惕地扫视四周，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疏桐迅速将令牌塞进储物袋，抬头时已换了副懒洋洋的笑：许是刚才躺久了，有点头晕。她伸手扶住谢沉渊的胳膊，指腹隔着衣袖轻轻按了按他腕间跳动的脉搏——这是她新学的小把戏，系统说肢体接触能降低目标警惕值，奖励过五颗养神丹。

　　谢沉渊的肌肉明显僵了僵，却没抽回手。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剑伤的灼痛，透过薄衫烫得林疏桐手背发痒。

　　直到影卫的示警声再次传来，他才低喝一声，将她护在剑影中央。

　　回青竹镇的路上，林疏桐借口要调息稳固屏障消耗，让谢沉渊先去处理影卫汇报的情报。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立刻拐进镇外的野竹林。

　　系统今早提示的签到地点是荒废山洞，她踩着露水湿滑的青石板，在山壁间寻到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口。

　　躺平状态已达标。系统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林疏桐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满地枯叶上。

　　她闭着眼等了片刻，掌心忽然一沉——这次的奖励是块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边缘刻着歪歪扭扭的二字。

　　破妄镜？

　　能照见器物本源？林疏桐吹开镜上浮尘，指尖刚触到镜面，储物袋里的令牌突然发烫。

　　她慌忙取出令牌，镜面顿时泛起涟漪，原本普通的青铜表面竟透出幽蓝光芒。

　　承天启运，再塑乾坤八个篆文缓缓浮现，林疏桐的呼吸蓦地一滞——更下方还有行数字，被水纹般的光雾裹着，正是她穿越前的日期：2024.6.17。

　　这不可能......她捏着镜子的手直抖，镜面上的倒影都跟着晃起来。

　　前世那天她记得清楚，暴雨砸在潘家园的棚子上，她蹲在湿淋淋的地摊前，老板非说那枚古牌沾过龙气，最后她花五十块钱买回去，当晚就被车撞穿到了书里。

　　九娘？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疏桐手忙脚乱要收镜子，却见谢沉渊的身影已映在洞壁上。

　　他的外袍沾着星点血迹，发冠歪在耳后，显然是从演武场直接赶过来的。

　　你又乱跑。谢沉渊站在洞口，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在他眼底割出冷硬的棱线，影卫说你进了后山......

　　话音未落，他的脚尖突然踢到块碎石。

　　林疏桐眼尖地看见他踉跄半步，左手本能地按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他的佩剑，此刻却空荡荡的。

　　你受伤了？她脱口而出，先前的慌乱瞬间被担忧取代。

　　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没否认。

　　他走进山洞，月光落在破妄镜上，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林疏桐被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谢沉渊已经站在她面前，指尖悬在她握着令牌的手上方，却始终没落下。

　　这两日你总躲着我。他的声音很低，像被揉皱的丝绸，是因为演武场那枚令牌？

　　林疏桐心里一紧。

　　她原打算等查清线索再告诉他，可谢沉渊的眼神太灼人，像要烧穿她所有伪装。

　　她咬了咬唇，将令牌和破妄镜递过去：你看这个日期。

　　谢沉渊接过镜子的手顿了顿。

　　他凑近细看，指节渐渐攥紧，青铜镜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呻吟：这不是修真界的历法。

　　所以我猜......林疏桐咽了口唾沫，这东西可能和我穿越有关。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

　　谢沉渊抬头看向洞顶漏下的月光，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将镜子和令牌轻轻放回她掌心：明日找李明和赮虎问问，他们跟了墨流苏多年，或许见过类似的东西。

　　第二日晌午，青竹镇镇长府的偏厅里，李明捏着令牌的手在发抖。

　　他指尖抚过天命所归四个字，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纹路......和我在墨流苏密室见过的那面铜匣一模一样！

　　当时我瞥见匣盖上刻着轮回门三个字，他发现我偷看，差点废了我的灵根。

　　轮回门？林疏桐和谢沉渊同时开口。

　　回姑娘，一直靠在门框上擦刀的赮虎突然直起身子，刀刃在阳光下划出冷光，无相阁的人总说上头有尊神，能改命数、断轮回。

　　我以前当左护法时，见过大长老对着虚空叩拜，嘴里念叨的就是轮回门

　　厅内陷入死寂。

　　林疏桐望着案上的令牌，只觉后颈发凉——原来无相阁那些跳梁小丑，不过是更庞大阴谋里的提线木偶。

　　她正想说话，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今日签到地点刷新：静心书斋。

　　静心书斋？

　　那是她穿书前在现代工作的图书馆！

　　林疏桐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抬眼看向谢沉渊，对方正垂眸盯着令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她清了清嗓子：我突然想起书斋里还收着些旧账册，或许能查到墨流苏的线索......

　　我同你去。谢沉渊立刻抬头，眼底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

　　林疏桐暗自松了口气。

　　她将令牌小心收进怀里，转身时瞥见案角落着枚暗红色符咒。

　　等她要细看，符咒却地化作黑烟，钻进了令牌的缝隙里。

　　九娘？谢沉渊已经走到门口，剑穗在风里晃出银弧。

　　来了。林疏桐摸了摸怀里发烫的令牌，跟着他迈出偏厅。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像两根交缠的藤蔓。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镇长府屋檐下，那缕黑烟正蜷成蛇形，缓缓游向远方——那里，静心书斋的方向，只剩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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