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红皇后的“挑战”

　　贺云屹因为还有后续的汇报工作要做，暂时离开了医疗中心。

　　在“神医”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剧烈运动”的唠叨声中，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萧荆，独自一人离开了那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她在“龙巢”错综复杂的金属走廊里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扇刻着巨大电子脑回路图案的合金门前。

　　——信息与情报中心。

　　这里是整个“龙巢”的大脑，也是那个除了贺云屹之外，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成员——“红皇后”的领地。

　　“嗤——”

　　感应门缓缓滑开。

　　里面的景象和外面截然不同。巨大的环形大厅里，数不清的全息屏幕漂浮在半空，幽蓝色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从穹顶垂落。

　　空气中只有无数键盘敲击声汇聚成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

　　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张造型夸张、仿佛悬浮在半空中的太空椅。

　　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白条纹连裤袜的小女孩，正盘腿坐在上面，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我就知道你会来。”

　　还没等萧荆开口，“红皇后”便猛地转过身椅。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与好奇的光芒，仿佛一只看到新玩具的小狐狸。

　　“‘神医’那个老古董肯定关不住你。怎么样？先知姐姐，身体好点了吗？”

　　萧荆走到她面前，看着这个实际年龄只有七岁，智商却高达180的天才儿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好多了。听说，你在找我？”

　　“当然！”

　　“红皇后”从椅子上跳下来，光着脚丫踩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

　　她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萧荆，眼中燃烧着一股名为“胜负欲”的火焰。

　　“他们都说你是‘神’，说你的直觉比超级计算机还要准。”

　　小女孩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服气。

　　“我不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数据才是绝对的真理。直觉？那不过是大脑在处理信息时产生的模糊错觉罢了。”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身后那片浩瀚的数据海洋。

　　“我要向你挑战！”

　　“挑战？”萧荆挑了挑眉，“比什么？”

　　“比找人！”

　　“红皇后”打了个响指。

　　“唰——”

　　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紧接着，几十块巨大的虚拟屏幕在两人面前同时亮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位于千里之外、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一场大型国际博览会的京城火车站。

　　画面中，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这是京城火车站的一号出站口，实时监控。”

　　“红皇后”双手叉腰，一脸骄傲地说道，“根据情报，有一个代号‘变色龙’的组织外围观察员，可能混在这些人群里。他没有照片，没有指纹，只有一条模糊的特征描述——‘左撇子，走路重心偏右’。”

　　“我们就比谁先把他找出来！”

　　“我用我的‘天眼’系统进行大数据筛选，你用你的……直觉。”

　　“怎么样？敢不敢？”

　　萧荆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蠕动的人群，又看了看一脸挑衅的小女孩，淡淡地点了点头。

　　“可以。”

　　“好！计时开始！”

　　“红皇后”一声令下，随后整个人瞬间进入了状态。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了一片残影！

　　“接入人脸识别系统……步态分析算法启动……筛选条件：左撇子……重心偏移度分析……”

　　随着她的操作，屏幕上那成千上万的人脸旁边，开始疯狂地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框。

　　系统正在以每秒数亿次的运算速度，飞快地排除着无关目标。

　　“目标锁定范围缩小……500人……100人……50人……”

　　“红皇后”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嘴里的棒棒糖都被咬碎了。

　　“快了……快了……再给我十秒钟，我就能……”

　　然而，就在她的算法即将完成最后一次筛选的时候。

　　一只修长、甚至还缠着一圈纱布的手，突然越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指在了其中一块不起眼的屏幕角落里。

　　“那个。”

　　萧荆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

　　“什么？”

　　“红皇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萧荆的手指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深蓝色清洁工制服、正在低头清扫垃圾桶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因为背对着镜头，连脸都看不清。

　　“姐姐，你开什么玩笑？”

　　“红皇后”皱起眉头，快速扫了一眼数据，“我的算法第一轮就把他排除了！虽然他在用左手扫地，但这符合清洁工的工作习惯。而且他的步态很稳，根本没有重心偏右的迹象！”

　　“是吗？”

　　萧荆并没有收回手，而是淡淡地说道：

　　“把画面放大，看他的鞋。”

　　“红皇后”半信半疑地操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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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瞬间拉近，聚焦在那个清洁工的那双旧解放鞋上。

　　“鞋底磨损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啊……”

　　“再看他的肩膀。”

　　萧荆继续指点。

　　“他在扫地的时候，右肩下沉的角度是15度，而普通人是5到8度。这说明他的右腿虽然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他在刻意掩饰某种旧伤或者残疾，导致发力习惯改变。”

　　“还有，看他的眼神。”

　　画面再次切换，正好捕捉到清洁工抬头的一瞬间。

　　那是一双浑浊、疲惫的眼睛。

　　但在他看向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路人经过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极其隐晦地闪过了一丝……审视。

　　那不是清洁工看路人的眼神。

　　那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最重要的一点。”

　　萧荆收回手，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屏幕。

　　“他在那里扫了整整五分钟的地。但那个垃圾桶旁边的一块香蕉皮，他却始终‘没看见’，反而一直围绕着那个能观察到出站口的最佳视角打转。”

　　“一个不扫垃圾的清洁工，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红皇后”彻底呆住了。

　　她张大了嘴巴，甚至忘了呼吸。

　　她连忙调动所有的算力，重新对那个清洁工进行深度分析。

　　“步态微表情重构……行为逻辑分析……该死！真的是他！”

　　随着一声红色的警报音，屏幕上那个清洁工的头像被锁定，旁边弹出了一个鲜红的“99.9% MATCH”（匹配）字样！

　　“我……我输了……”

　　“红皇后”颓然地垂下双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引以为傲的大数据、算法、超级计算机……

　　在这个女人的“一眼”面前，竟然输得这么彻底。

　　“不，你没输。”

　　萧荆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那乱糟糟的头发。

　　“你的算法没有错，只是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数据只能告诉你他‘像’什么，但直觉能告诉你，他‘是’什么。”

　　“而且……”

　　萧荆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已经被锁定的目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没有你的监控网络，我也看不到他。”

　　“我们是平局。”

　　“红皇后”猛地抬起头，看着萧荆那双虽然冰冷、却并不带丝毫嘲讽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那颗一直以来都充满了好胜心和孤独感的天才之心，仿佛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给包裹住了。

　　这……就是被“罩着”的感觉吗？

　　“哇——！姐姐！”

　　下一秒，这个平日里怼天怼地、连“龙王”胡子都敢拔的天才黑客少女，突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猛地扑了上去！

　　她一把抱住了萧荆的大腿，整张脸都埋在了萧荆的裤腿上，还顺手蹭了蹭鼻涕。

　　“姐姐！你也太帅了吧！”

　　“我不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姐！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黑光他的银行卡！曝光他的浏览记录！让他社死！”

　　萧荆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有些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在末世，谁敢抱她的大腿，早就被她一脚踹飞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动。

　　她低头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腿上的“小挂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宠溺的柔光。

　　她缓缓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红皇后”的后背。

　　“好。”

　　她轻声说道。

　　“那以后，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嗯嗯嗯！”

　　“红皇后”拼命地点头，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缺了两颗门牙的灿烂笑容。

　　“包在我身上！”

　　就在这时，信息中心的大门再次打开。

　　处理完公务赶来的贺云屹，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那个平日里生人勿近、高冷得像座冰山的媳妇，此刻正任由那个混世魔王般的小丫头抱着大腿撒娇，而且……竟然还没有拔刀？

　　贺云屹挑了挑眉，眼中满是笑意。

　　看来，这座“龙巢”，对于萧荆来说，真的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基地。

　　而是一个，有着家人、有着战友、有着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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