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多方围攻与绝境血战

　　时间： 民国十四年冬，水上伏击胜利后次日，黄昏至深夜

　　地点： 朱家角榴莲分舵内外、苏州河主航道、分舵地牢

　　浪里白水上歼敌的胜利，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黄榴莲知道，“过江龙”的疯狂报复和“暗影楼”的垂死反扑，必将接踵而至。他严令各路人马加强戒备，同时，那柄名为“癸七”的叛刃，也该出鞘了。

　　分舵之外：风雨欲来的死寂

　　黄昏时分，朱家角镇异乎寻常的安静。往日喧嚣的码头早早收了工，街面上的商户也纷纷提前打烊，连野狗都夹着尾巴躲进了巷子深处。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苏州河下游弥漫而来，笼罩了整个镇子。

　　分舵所在的原角头派“聚义厅”，更是戒备森严。院墙加高，设置了了望塔和机枪位，墙头插满了防止攀爬的玻璃碴和铁蒺藜。刀斧组的弟兄五人一队，挎着雪亮的板斧，如同雕塑般守在各个要害位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任何风吹草动。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有寒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水道鏖战：火船与血肉的碰撞

　　果然，夜幕刚刚降临，苏州河主航道上，异变陡生！

　　下游方向，黑压压地驶来七八条大小船只！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船头都堆满了浇了火油的柴草，如同漂浮的火山！是“过江龙”的火船队！

　　“敌袭！火船！”望鱼嘴哨塔上，了望的弟兄声嘶力竭地敲响了警钟！

　　浪里白早已严阵以待！他亲自坐镇一艘加装了铁皮护甲的快船，位于船队最前。

　　“所有船只！听我号令！避开正面，用挠钩和长杆，推开火船！弩箭手，瞄准对方操船手射击！”浪里白的声音通过铜皮喇叭，在河面上回荡。

　　榴莲分帮的水战船只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灵巧的游鱼，避开直冲而来的火船头，从侧翼用巨大的带钩长杆试图推开这些致命的火焰载体。

　　“点火！”“过江龙”船队中，一声令下！

　　霎时间，那七八条火船瞬间被点燃！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将整段河道照得如同白昼！燃烧的船只如同发狂的火牛，顺着水流，歪歪扭扭地冲向榴莲分帮的船阵！

　　热浪扑面而来！一艘榴莲帮的快船躲闪不及，被火船撞个正着！飞溅的火油瞬间点燃了船帆和船舷！船上的弟兄们惨叫着，有的浑身是火跳入冰冷的河水，有的拼命扑打火焰，但火势太大，整条船很快被吞没，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缓缓沉没。

　　“稳住！不要乱！”浪里白目眦欲裂，操起一把强弓，搭上火箭，瞄准一条正冲向自己座船的火船操舵手，一箭射去！火箭精准地钉入了那操舵手的胸膛，对方惨叫着倒下，火船失去了控制，撞在了旁边的礁石上，轰然解体。

　　水面上顿时乱成一团！燃烧的船只、飞舞的火箭、双方水手的呐喊与惨叫、兵刃的交击声、落水者的呼救声……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水上炼狱图景。

　　浪里白的座船也被几条火船围住，灼热的气浪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他挥舞着鱼叉，将试图跳帮的“过江龙”水手捅下河，同时指挥手下用沙土扑灭甲板上的火苗。

　　“浪哥！小心水下！”一名手下突然惊呼！

　　浪里白猛地回头，只见船侧水下，几道黑影正迅速接近——是“过江龙”的水鬼，想趁机凿船！

　　“给我砸！”浪里白抓起船上的压舱石，对着水下的黑影猛砸下去！其他弟兄也纷纷效仿，石头、铁锚如同雨点般落下，河面溅起无数水花。一名水鬼刚冒头换气，就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天灵盖，哼都没哼就沉了下去。

　　水上的战斗陷入惨烈的僵持，每一刻都有人在火焰和刀箭中死去。

　　墙头喋血：暗影的致命獠牙

　　就在水上激战正酣，吸引了大部注意力之时，榴莲分舵的院墙之外，真正的杀招才悄然显现。

　　数条带着飞爪的绳索，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搭上了分舵后院的墙头。七八道黑影，如同融化的阴影，顺着绳索敏捷地攀援而上！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正是“暗影楼”残存的另一组杀手！

　　他们选择的位置极其刁钻，正是水上烽火映照下的视觉盲区，而且避开了明哨的重点关注方向。

　　然而，他们低估了一个人——影子。

　　影子从未放松对内部的监控，尤其是在这风声鹤唳之时。他如同真正的影子，潜伏在院墙内的阴影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的绳索摩擦声。

　　“西北角墙头！飞爪！迎敌！”影子低沉而急促的声音通过特定的鸟鸣声传遍了内院。

　　瞬间，内院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和屋顶，骤然冒出了十余名暗探组的精锐！他们手中的弩箭，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幽蓝的光——箭簇淬了剧毒！

　　“咻咻咻——！”毒弩如同疾风骤雨，射向刚刚冒头的杀手！

　　一名杀手刚踏上墙头，就被三支弩箭同时射中面门和胸口，一声未吭就栽了下去。另一名杀手反应极快，用手中的短刀格开一支弩箭，但第二支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大腿！他闷哼一声，重心不稳，也从墙头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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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剩下的五名杀手极其悍勇，顶着箭雨，强行翻入院内！他们落地瞬间便分散翻滚，手中暗器（飞镖、袖箭）如同毒蜂般射向周围的暗探！

　　一名暗探躲闪不及，被一支喂毒的袖箭射中肩膀，瞬间脸色发青，倒地抽搐。另一名暗探刚射出弩箭，就被一名杀手近身，手中一对峨眉刺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在其喉间和心口点了两下，那暗探瞪大了眼睛，软软倒地。

　　“结阵！不要让他们靠近主堂！”影子怒吼，手中乌黑短刃划出一道寒光，迎上了那名使峨眉刺的杀手头目。

　　院内瞬间展开了更加凶险、更加诡异的贴身搏杀！暗探们擅长潜伏暗杀，但正面搏斗并非最强项。而“暗影楼”的杀手更是此道高手，招式狠辣刁钻，专攻要害！

　　影子与那头目战在一处，刀光与刺影交织，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那杀手头目身法诡异，双刺如同附骨之疽，不离影子周身大穴。影子全神贯注，将短刃舞得密不透风，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另一边，其他暗探也与杀手们捉对厮杀，不断有人受伤或倒下，鲜血喷洒在庭院的地面上，触目惊心。战况极其惨烈！

　　地牢惊变：叛刃的反噬

　　就在内外厮杀达到白热化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了看管相对松懈的地牢区域。

　　正是“癸七”！他利用黄榴莲给予的有限自由和内部路线图，打晕了一名看守，拿到了钥匙。他的目标，并非逃跑，而是被关押在更深处的、那个被浪里白生擒的“过江龙”水鬼！他要灭口，防止水鬼吐出更多关于“暗影楼”可能存在的、连他都不知道的关联！

　　地牢内灯光昏暗，“癸七”如同狸猫般无声移动，很快找到了关押水鬼的牢房。那水鬼身受重伤，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癸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掏出从看守身上摸来的短刀，就要隔着栅栏刺入水鬼的心窝！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水鬼身体的瞬间！

　　“叮！”一声脆响，一枚铁蒺藜从暗处射来，精准地打飞了“癸七”手中的短刀！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刀疤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手中提着那柄血迹未干的厚背砍刀。他早就奉命，暗中盯着这个“癸七”！

　　“癸七”脸色剧变，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毫不犹豫，转身就想跑！

　　“哪里走！”刀疤怒吼，如同一头发狂的狗熊，猛地扑了上去！砍刀带着恶风，直劈“癸七”后脑！

　　“癸七”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反手从鞋底拔出一片隐藏的刀片，划向刀疤的手腕！刀疤战斗经验丰富，手腕一沉，用刀柄格开刀片，同时一脚狠狠踹在“癸七”的肚子上！

　　“呃！”“癸七”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冰冷的石墙上，一口鲜血喷出。他刚挣扎着起身，刀疤的砍刀已经如同门板般拍了下来！他勉强举起双臂格挡！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癸七”的双臂被硬生生砸断！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刀疤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提起，狞笑道：“帮主果然没看错你这条喂不熟的野狗！正好，刑房里还缺个活教材！”

　　血色黎明

　　当黄榴莲收到内院杀手被击退（斩杀三人，俘虏一人，头目负伤遁逃）、地牢“癸七”反叛被擒、以及水上浪里白惨胜（击退火船队，但损失两艘快船，伤亡近二十人）的消息时，天色已近黎明。

　　分舵内外，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味。伤员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黄榴莲站在主堂门口，看着手下们忙碌地清理战场，抬走同伴和敌人的尸体。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晨曦微光中，亮得吓人，如同寒潭深处的两点鬼火。

　　这一夜，他扛住了“过江龙”的疯狂反扑和“暗影楼”的致命偷袭，虽然损失不小，但根基未动，反而擒获了更多有价值的俘虏。

　　“把俘虏分开关押，严加看管。让米缸全力救治伤员。”

　　“厚葬战死的弟兄，抚恤加倍。”

　　“浪里白、影子，抓紧时间休整补充，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声音平静地下达着命令，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寻常的冲突。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在那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更恐怖的怒火与杀意。

　　苏州河的这场乱局，远未到结束之时。经此一夜，仇恨更深，杀孽更重。黄榴莲知道，他与“过江龙”和“暗影楼”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而下一步，他将不再被动防守，而是要主动出击，直捣黄龙！这漫漫长夜的血色，需要用更多敌人的鲜血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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