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战争的残酷

　　在各国戒备森严的指挥中心里，类似的情景在不断上演：

　　高级将领们相视而笑，外交官员们击掌相庆，战略顾问们终于敢合上已经翻阅无数次的应急预案。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人类最担忧的噩梦没有成真。

　　现有的世界秩序保住了。

　　这意味着核威慑依然有效，国家武力仍然占据主导地位，国际力量格局不会发生颠覆性改变。

　　那些关于“个人武力凌驾国家机器”的可怕猜想，终究没有成为现实。

　　各国领导人纷纷致电互相祝贺，毕竟，如果连核武都对付不了那个存在，他们这些依靠国家机器维持权力的统治者，都将面临合法性危机。

　　相比起指挥中心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超能管理局局长办公室内，却笼罩着一片死寂。

　　乔纳森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当通讯器里传来“十二人进去，两人出来”的汇报时，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重重地靠向椅背。

　　“这群傻子…”乔纳森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命令上写得明明白白…自愿参加…不参加也不会受罚……”

　　他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桌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木屑四溅。但手上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非要赶着去送死？！”他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嘶吼，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为什么？！为什么……”

　　骂声渐渐变成了哽咽。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让无数异能者心悦诚服的硬汉局长，此刻却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滴滴落在摊开的阵亡名单上，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乔纳森抬起通红的双眼，望着墙上那张全体S级异能者的合影。

　　照片上那些鲜活的笑脸，卡尔爽朗的大笑，托马斯别扭的抿嘴，还有总爱躲在后排的塔莎……如今大半都已化为焦土中的尘埃。

　　崩溃的哭声终于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爆发出来，为一个时代的落幕奏响最悲怆的挽歌。

　　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蜷缩在椅子上，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另一边，周阳几人在配合超能管理局队员完成民众转移后，立即赶往托马斯最后出现的地点。

　　当他们抵达那片临时集结地时，扑面而来的沉重气氛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气，地面上散落着破损的装备碎片。

　　几个留守的医疗人员正默默收拾着沾血的绷带，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阴云。

　　远处，一支特殊的收容小队正在穿戴最高级别的防护服，准备进入辐射区寻找遇难者遗体，此时的辐射已经降低了不少了。

　　“情况怎么样？”周阳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

　　那位医护人员红着眼圈摇头：“十二人进去…只回来两个。杰克和丽莎现在在急救舱，但医生说…希望不大。”

　　“托马斯队长呢？他在哪？”

　　那位医护人员低下头，声音哽咽：“托马斯队长…也没能回来。”

　　周阳踉跄后退一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穿着得体深蓝西装的身影。

　　那个在临别时还笑着说“欠你的人情怕是还不上了”的男人，那个即便面对死亡也保持着优雅风度的绅士，就这样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中。

　　几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化为冷冰冰的阵亡名单上一个名字。

　　周阳抬起头，望着那片仍在冒烟的死亡禁区，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远处的急救舱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各种医护人员的惊呼和奔跑声打破了周阳的沉思。

　　周阳略一沉吟，立即朝着急救舱的方向跑去。

　　尽管立场不同，但这些敢于赴死的战士值得他伸出援手，或许自己的医术能帮上忙。

　　舱内充斥着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数名医生正围着两个医疗舱忙碌着。

　　透过观察窗，周阳看到医疗舱内躺着一男一女，他们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不规则青灰色。

　　大面积烧伤让他们的身体几乎体无完肤，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暗红色的血液不断从口鼻中涌出。

　　“辐射剂量超标三百倍！内脏已经开始大面积出血！”一个医生看着监测仪，声音绝望。

　　“体温42度还在持续上升，降温设备已经开到最大功率了！”

　　主治医生看着生命体征监测屏上不断跳红的指标，沉重地摇了摇头。

　　在场的每个医护人员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撑不过十分钟。

　　这两位S级异能者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在靠惊人的生命力硬撑。

　　“让我进去看看。”周阳对主治医生说，“我或许有办法。”

　　医生刚想拒绝，但在对上周阳坚定的眼神后，鬼使神差地让开了通道。

　　周阳深吸一口气，双眼泛起微不可察的金光，透视眼已然开启。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两人体内的情况比表面看上去更加糟糕：五脏六腑都在大面积出血，血管壁因辐射而变得脆弱不堪，骨髓造血功能几乎完全停滞。

　　“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周阳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套装。针袋展开，七十二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周阳双手如电，先是在杰克胸口的膻中穴落下三针，针尖微颤，将精纯的真气缓缓导入。

　　“呃啊——”原本昏迷的杰克突然抽搐了一下，咳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液。

　　周阳不为所动，转身又在丽莎的百会，涌泉等要穴施针。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针都精准地刺入穴位深处。

　　随着大量真气的输入，两人体表开始渗出血色的汗珠，这是通过排汗的方式将体内各器官淤积的血排出。

　　“这…这是什么疗法？”年轻医生惊讶地看着监测仪，“他们的生命体征居然…稳定了？”

　　但周阳额头已见冷汗。

　　他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气和银针能暂时激发生命力，却无法根治辐射伤害。

　　就像给漏水的木桶不断加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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