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我爹?那更该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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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士忌刚沾嘴唇,船舱外头就炸起了汽笛,一声比一声催命。

  我手一抖,琥珀色的酒液直接灌进气管,呛得我直咳,眼泪鼻涕集体出海。

  小桃花白我一眼,顺势把枪收回旗袍开衩,冲船长挑唇:Deal是定了,可路上再出幺蛾子,子弹不长眼。

  大副的尸体还热乎,船长却笑得比刚才还灿烂:Mydy,海上的规矩,谁出钱谁就是上帝。

  我暗骂:上帝刚才还躺地上流血呢。

  五百英镑被船长装进铁盒,贴上封条,写上Shanghai Port Delivery。

  小桃花留了个心眼,把微型胶卷换进空威士忌瓶塞,再用蜡封口,冲我眨眼:真货在手,假饵扔出去,这叫双层壳。

  我竖大拇指,心里却打鼓:洋鬼子真肯乖乖送到上海?

  再说,那胶卷是国图,卖或不卖,我心里没谱。

  船在公海漂了两天,第三日清晨雾气浓得能舀一瓢喝。

  船长请我们吃早餐,桌布白得晃眼,刀叉排得比军舰还整齐。

  我刚坐下,舱门被推开,一名水手跌跌撞撞冲进来:Captain!后方十海里,有...有军舰!挂五色旗!

  我心口一紧——北洋政府的旗,张宗昌的狗腿子追来了!

  船长把餐巾一扔,蓝眼珠子里冒出狼光:Gentlen,准备战斗。

  我哭笑不得:拿商船跟军舰打?你当拍西洋大片?

  小桃花反应快,一把揪住船长脖领:先掉头,奔济南号航线,那边英舰巡逻多,他们不敢乱来。

  船长犹豫:时间要多三小时,油费...

  小桃花把空酒瓶往桌上一磕,碎尖抵在他喉咙:油费和命,自己选。

  船长秒怂,下令满舵。

  我默默给她递眼色:媳妇威武。

  她回瞪:再乱叫,下次抵你喉咙。

  军舰马达声越来越近,像海底闷雷。

  雾气却帮了我们,两船隔着白帐子捉迷藏。

  我和小桃花被赶到货舱底层,水手递给我们两件救生衣,外加一把信号枪。

  船若被截,跳海,别连累我们。水手冷着脸。

  我小声吐槽:五百英镑刚捂热,就要当饺子馅?

  小桃花把救生衣扔给我,自己把信号枪别腰:记住,真图在瓶塞,人在图在,人沉...你也得把它给我叼上去。

  我舌头一吐,金牙还在:放心,我属燕子的,叼东西专业。

  军舰终于还是追上了,汽笛像阎王叫魂。

  隔着雾,扩音器传来半生硬的国语:伊丽莎白,立即停船接受检查!我们搜拿杀人要犯!

  船长通过喇叭打太极:本船隶属大英,有权拒绝非法搜查!

  对方直接一炮打在前方海面,水柱冲天,吓得海鸥都改道。

  船长脸色铁青,冲我们咬牙:两百里内,没有英舰,我保不住你们。

  小桃花二话不说,拉着我往船尾跑。

  船尾吊着一艘救生艇,刚放下一半,军舰机枪已瞄准。

  我两枪打断吊绳,小桃花先跳,我后脚跟上,艇底砸海面,溅起冰花。

  马达启动,我们往雾里钻。

  身后机枪响,子弹在水面拉出一条白线。

  我抱头蹲舵后,金牙在嘴里的位置从舌尖颠到齿根,差点硌碎。

  小桃花单手开船,单手回射,两枪,军舰探照灯碎,雾里顿时黑了大片。

  我惊呼:神枪手!

  她冷笑:打色狼练的。

  救生艇马达老旧,跑不出二十节,军舰像狗撵兔子。

  眼看又要被咬尾,我灵机一动,把艇尾油桶阀门拧松,黑油哗啦啦飘海面,形成一条黑带。

  我举起信号枪,嗖——一发红色信号弹打向油面,火海腾空,挡住追兵。

  小桃花冲我竖起大拇指:燕子李三,终于不怂。

  我咧嘴,金牙反光:我怂的是穷,不是死。

  火枪争取了十分钟,我们冲到一片渔船作业区。

  大雾加浓烟,军舰怕误伤平民,终于减速。

  我们混进渔船群,弃艇跳上一艘破帆船,船老大是个聋子老头,只看我们塞过来的两块大洋,笑眯眯点头。

  我靠桅杆喘气,像离水的鱼。

  小桃花却盯着远处海面,目光沉沉:军舰掉头了,但张宗昌不会罢休,上海码头肯定有网。

  我舌头数着金牙,心里打鼓:要不,咱换个地方上岸?

  聋船老大盘舵南下,我们改道崇明沙。

  夜里浪急,船小得像核桃。

  我蜷在舱角,正打盹,忽觉有人摸我口袋。

  我反手一扣,把那只手掰脱臼,耳边一声惨叫——

  竟是船上的小伙计,十五六岁,面黄肌瘦。

  他哭着求饶:大爷饶命!我娘病,我想摸两块买药...

  我松开,心里不是滋味。

  小桃花递给他一块大洋,又冷冷道:再伸手,另一只手也折。

  少年千恩万谢,我却睡不着了:穷可以让人不要命,富能让人更不要命,比如张宗昌。

  次日傍晚,船近崇明,江面宽阔,岸边芦苇比人高。

  我们刚踏上滩涂,呼啦啦从芦苇里钻出七八条汉子,穿便衣,持短枪,领头的是个穿西装的胖子,一口天津腔:两位,张督军请去青岛喝茶。

  我苦笑:网还是来了,而且比预计快。

  小桃花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却对我使眼色。

  我秒懂,也举手,嘴巴却偷偷把金牙顶到舌尖,准备随时吐进芦苇荡。

  胖子走近,伸手摸我下巴:金牙呢?交出来,少受罪。

  我含糊说:在...在肚里,怕丢,吞了。

  胖子一愣,明显没想到这招,回头冲手下吼:去找粪桶!老子让他拉!

  我菊花一紧,暗叫:苦肉计玩脱了?

  就在汉子们分神找桶的间隙,小桃花突然抬手,两枪,胖子膝盖开花,跪地嚎叫。

  我趁机把金牙吐进掌心,往芦苇里一抛,一声,谁也没看见。

  枪战瞬间爆发,芦苇荡响成一片。

  我们滚地蛇形跑,子弹擦着头皮飞。

  小桃花枪里只剩三发,我却连枪都没有,抱着脑袋当鸵鸟。

  一发子弹打中她右臂,血花溅我一脸,她闷哼,却反手一枪,又倒一个敌人。

  我红了眼,抄起地上石头,砸在最近一个汉子脑门,血顺着鼻梁往下淌。

  对方愣住,估计没见过拿石头当暗器的燕子。

  敌人还剩三个,我们却被逼到江边,退无可退。

  我心脏狂跳:难道刚逃狼窝,又跳虎口?

  忽听呜——一声汽笛,一艘破旧小火轮从江心驶来,船头飘着星条旗——美国商船。

  我灵机一动,把包袱里仅剩的英镑残片高举,冲火轮狂喊:Help!Money!Dor!

  小桃花秒懂,也挥枪大喊:Arican friends!Save us!

  星条旗似乎听见,火轮侧舷放下救生篮,三个穿水手服的美国大兵冲我们招手。

  追兵见洋人出面,犹豫不敢上前。

  我们趁机跳上救生篮,火轮离岸,留下追兵跳脚骂娘。

  上船后,一个红胡子美国船长用蹩脚中文问:你们,有钱?

  我把兜里所有英镑碎片拍他手心:到上海,全给你。

  他掂掂,耸肩:OK,上海。

  小桃花靠在甲板,脸色苍白,右臂血透衣袖。

  我撕下衣摆给她包扎,手抖得系不成结。

  她低声笑:燕子李三,也会怕?

  我喉咙发硬:我怕血,更怕你死。

  她抬眼,眸子里第一次没了杀气:放心,我命硬,阎王爷嫌我吵。

  夜航长江,两岸渔火点点。

  我守在船舱门口,看美国医生给她取子弹。

  铁盘里一声,弹头落地,我腿一软,差点跪。

  医生拍我肩:Your wife isstrong.

  我摆手:Not yet...太快了。

  舱壁油灯摇曳,我摸出那颗金牙——

  它竟在火光里透出细小字母:S.M.

  我皱眉:啥意思?

  小桃花虚弱开口:到上海,找圣玛丽照相馆,有人识货。

  我点头,把牙重新含进嘴,像含住一颗定时炸弹。

  江风带血腥味,我却莫名踏实:

  下一站,上海,

  新赌局,老子继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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