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阵营裂变

　　恒昙的宣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足以撕裂星辰的巨石，其引发的并非仅仅是涟漪，而是席卷整个平衡联军、颠覆战局的滔天巨浪。

　　“太执！汝之平衡，乃死寂之墓！今日，吾以恒昙之名，证吾之佛性！”

　　那声音，不再是过去那个冰冷、精确、如同法则化身般的统帅指令，而是充满了炽热的情感、坚定的意志，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恢弘的力量感。秩序佛光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纯粹银白、带着金属般冷冽的秩序神光，而是融入了淡淡的、温暖的金色辉晕，光芒所及，旗舰内部那些由冰冷金属和能量导管构成的墙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连空气中弥漫的、常年不变的、代表绝对理性的能量流，也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

　　这光芒通过旗舰的通讯矩阵，以前所未有的灵魂共振模式，强行覆盖了太执烙印在联军指挥网络最深处的权限印记，如同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坚冰的一角，迅速传遍了联军每一个作战单元，每一艘战舰，每一位将士的脑海深处。

　　“吾乃恒昙，亦是尔等曾欲抹除之银河一员，小庄！”

　　宣言继续，带着一种撕裂伪装、直面真相的痛楚与决绝。

　　“太执之道，追求绝对静止，剔除一切变量，视情感、记忆、创造乃至生命本身为必须清除的‘失衡肿瘤’。然，宇宙若失去‘动’，失去‘变’，失去‘情’，与无边坟墓何异？吾曾迷失于其绝对之理，奉行毁灭之命，直至故人一声呼唤，唤醒尘封之忆，方知此身本源，方觉手中沾染之罪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记忆洪流冲击后残留的痛楚，更是对自身过往行为的深切悔恨。

　　“吾亲眼目睹，为守护所爱，为延续未来，银河众生如何奋不顾身！此等炽热之情，坚定之志，岂是‘失衡’二字可以抹杀？太执以平衡为名，行灭绝之实，其道已偏，其心已固！今日，吾愿以觉醒之魂，以融合秩序与佛性之力，重证平衡真意——平衡，非死寂之静，乃动态之和；非无情之判，乃包容之序！守护生命，尊重意志，方为宇宙长久之道！”

　　“联军将士们！睁开尔等被教条蒙蔽之双眼，感受内心被压抑之直觉！莫要再为一场践踏生机、毁灭未来的错误战争，沾染无谓之鲜血！放下武器，停止攻击，或……随吾一同，拨乱反正，守护这片星空真正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宣言如同洪钟大吕，在无数将士的精神海中剧烈震荡。

　　刹那间，原本如臂指使、协同如一的平衡联军指挥网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在【晶骸星域】的主力舰队——“璀耀壁垒”舰队群中，晶魄女王·艾丝特拉正端坐于她那由亿万法则晶体构筑的王座之上。她刚刚指挥麾下的“晶化矛”中队，成功撕裂了银河联军左翼的一道防御阵线，冰冷的晶体正在那片星域蔓延，同化着一切能量与物质。恒昙的宣言传来时，她正准备下令进行下一波饱和打击。

　　王座上，艾丝特拉那如同最完美钻石雕琢而成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纹——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她那如同液态水晶般的眼眸中，原本倒映着冰冷的星图和能量流数据，此刻却被那融合了佛性的秩序光芒所充斥。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声音不再是平日那种毫无波动的清脆，而是带着一丝了然的叹息。“难怪……统帅的眼神深处，始终藏着一丝与绝对理性不符的悲悯……难怪他会在下令净化‘凯尔森星云’那微弱的生命萌芽时，有过那片刻的迟疑……”

　　她回想起恒昙在战前会议上，面对太执直接下达的、要求彻底湮灭几个已被判定为“轻度失衡”但尚存原始生命的星域时，那微不可查的皱眉，以及他最终以“战术资源优化”为理由，建议暂缓执行，优先应对银河主要威胁的举动。当时只觉得是统帅的谨慎，如今想来，那或许就是他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本能在挣扎。

　　“女王陛下！”她的副官，一位同样由高阶晶体构成的将领，精神连接中传来急促的询问，“统帅……恒昙阁下他……这是叛变？我们是否立刻执行最高警戒程序，锁定旗舰？”

　　艾丝特拉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头，目光穿透旗舰的水晶穹顶，仿佛能直视那遥远星空中，正在与忠诚派舰队交火的银河联军。她看到了那些银河神灵眼中燃烧的斗志，看到了他们为了守护身后那片星域，不惜燃尽一切的决绝。这与太执所描述的“混乱、无序、必须清除的癌细胞”截然不同。

　　“太执的平衡……若需以抹杀一切‘不同’和‘可能’为代价，”艾丝特拉缓缓站起，周身晶体发出嗡鸣，那是能量在剧烈奔涌的征兆，“那与我晶骸星域追求的‘完美结构与动态稳定’之终极理想，背道而驰！”她所在的晶骸文明，虽然崇尚秩序与结构，但其终极目标，是希望在完美的结构中诞生出真正的“灵性”，而非变成冰冷的雕塑。太执的道路，显然正在扼杀这种可能性。

　　“传令！”艾丝特拉的声音变得坚定而高昂，通过晶体共振网络，传遍整个“璀耀壁垒”舰队，“晶骸星域全体舰队，即刻起，脱离太执直接指挥序列！吾等，追随恒昙统帅，拨乱反正！目标——所有仍效忠太执、攻击倒戈部队及银河联军的单位，自由开火！”

　　“为了真正的平衡与未来！”

　　命令一下，庞大的晶骸舰队瞬间转向。无数晶体战舰表面流转的光芒从冰冷的幽蓝转变为一种充满生机的、带着淡淡佛性金辉的七彩流光。它们射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分解射线，而是蕴含着“结构瓦解”与“能量安抚”双重特性的晶体辉光，精准地射向原本的“友军”。

　　在【暗渊界域】的部队中，反应则更为复杂。暗渊生物大多由纯粹的阴影和负面能量构成，天生倾向于绝对的秩序与静谧，太执的教义对它们有天然的吸引力。然而，恒昙在长期的征战中所展现出的、远超寻常太执信徒的指挥艺术和个人魅力，也赢得了许多暗渊将领的敬畏，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忠诚。

　　“影刃”分队的指挥官，一位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流动阴影般的古老存在，在接收到宣言的瞬间，其核心的阴影能量剧烈地翻腾起来。

　　“恒昙统帅……他竟然……”阴影中传出低沉而混杂的精神波动，“叛徒？不……这气息……是‘觉醒’？是超越了太执陛下限定框架的……进化？”

　　它回忆起无数次战斗中，恒昙那精妙绝伦的指挥，总能在达成太执要求的“净化”目标的同时，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甚至偶尔会采取一些在纯粹教义看来“多余”的战术动作，来保全一些具有独特结构或能量的星域残骸。当时只以为是统帅追求效率，现在想来，那或许正是他潜意识中对“毁灭”的抗拒。

　　“太执之道，即为终极。”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精神链接强行切入，是直属太执的“暗渊裁决官”，“影刃指挥官，立刻执行最高净化协议，目标：叛变单位‘恒昙’及其所有追随者！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影刃指挥官的核心阴影收缩了一下，它“看”向通讯网络中，那些原本协同作战的晶骸舰队已经调转炮口，也“看”到一部分暗渊部队在短暂犹豫后，选择了响应恒昙的号召，开始攻击身边的“裁决官”直属部队。

　　“终极……便是抹杀一切‘不同’吗？”影刃指挥官的精神波动中透出一丝质疑，这在暗渊生命中极其罕见，“恒昙统帅所展现的‘佛性’，那种温暖而有序的力量……似乎……并非混乱……”

　　最终，对恒昙个人能力的信服，以及对太执那越来越显僵化、冷酷的教义的潜在疑虑，压倒了绝对的服从。影刃指挥官切断了与裁决官的精神链接，向自己的分队发出了指令：“影刃所属，屏蔽太执直接指令频道。我们……观望。优先攻击仍在执行毁灭命令、目标为银河生命星球的单位。”

　　这并非完全倒戈，但却是一种明确的背离。

　　然而，更多的暗渊核心部队，尤其是那些被太执意志深度浸染、几乎失去自我思维的“平衡傀儡”雏形部队，则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太执通过残留网络发布的格杀令。

　　“检测到大规模信仰偏离！执行净化程序！”

　　“清除叛变节点！维护绝对平衡！”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或毫无波动的精神指令在忠诚派的舰队中回荡。

　　战场形势在极短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前一秒还在协同进攻银河防线北狩极地的平衡联军，下一秒就陷入了疯狂的内战。

　　在恒昙旗舰所在的星域核心区域，战斗最先爆发，也最为惨烈。数艘隶属于暗渊裁决官的“寂灭之镰”级主力舰，在接收到格杀令的瞬间，其巨大的、如同弯曲骨刃般的舰体就亮起了刺目的猩红色能量纹路，主炮毫不犹豫地锁定了恒昙的旗舰——“秩序裁决者号”。

　　“能量护盾过载！侦测到多重寂灭级武器锁定！”旗舰内，警报声凄厉响起。

　　恒昙屹立在舰桥指挥席上，脸上已无之前的挣扎与痛苦，只剩下冰冷的决然和一丝深沉的悲悯。他周身的秩序佛光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不仅笼罩了整个舰桥，甚至通过能量通道延伸至旗舰外部，形成了一层金白交织的光晕护盾。

　　“所有倒戈单位，以本舰为核心，组成防御阵型！优先摧毁敌方重型攻坚舰！”恒昙的命令清晰而迅速，通过佛光共鸣网络传递出去，效率甚至比之前太执的统一指挥网络更高，因为这是基于信念共鸣的链接，而非强制性的指令输入。

　　“秩序裁决者号”巨大的舰体灵活地偏转，侧面副炮群喷射出融合了佛光净化的能量洪流，精准地拦截了数道致命的猩红主炮射线。爆炸的火光在护盾上荡漾开来，却未能将其击穿。

　　与此同时，艾丝特拉女王率领的晶骸舰队如同忠诚的护卫，从侧翼切入，亿万道晶体辉光如同暴雨般泼洒向“寂灭之镰”编队，精准地打击着它们的能量节点和武器接口。晶体与暗影能量剧烈碰撞，不断有战舰的护盾过载，舰体在无声的爆炸中解体，化为宇宙尘埃。

　　而在更广阔的战场上，混战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一艘原本负责侧翼掩护的晶骸“巡晶护卫舰”，正在与一艘暗渊“幽影突击舰”配合，攻击银河联军的一个前沿哨站。恒昙宣言传来的瞬间，晶骸舰长毫不犹豫地调转炮口，一道晶体禁锢光束射向身旁的“幽影突击舰”。而那艘暗渊战舰似乎也早有防备，舰体瞬间虚化，融入阴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随后从另一个方向射出致命的“灵魂凋零”射线。

　　“叛徒！背离至高意志者，唯有湮灭！”暗渊舰长的精神咆哮在局部通讯频道中回荡。

　　“愚忠者！尔等才是扼杀未来的刽子手！”晶骸舰长毫不示弱，舰体表面的晶体装甲层层展开，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喷射出更多的分解光束。

　　银河联军一方，此刻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菩提老祖所在的万象星枢内，庞大的推演阵法光芒急速流转，迅速分析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变局。

　　“竟……果真如此……”镇元子抚着长须，眼中满是惊叹，“恒昙道友竟真的……此乃我等一线生机！”

　　大圣此刻已经收回了要强行冲击敌舰的金箍棒，火眼金睛瞪得溜圆，抓耳挠腮地看着外面乱成一锅粥的平衡联军内部厮杀，咧开嘴笑道：“好！打得好！狗咬狗，一嘴毛！不对，现在那头臭猪的转世算是弃暗投明了？嘿嘿，有意思！老孙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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