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眨眼间，仙韵尽失，化作一截僵直的蛇尸。

　　从大妖至凡物，修为、血脉、生机——尽数湮灭。

　　白袍青年踏过尸骸，衣袂纤尘不染。

　　凤凰林再掀腥风。

　　这场动荡来得迅疾，平息得更快。

　　三日后青年离去时，整片林地已化作无声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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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通道内，陆天的脚步声与心跳共鸣。

　　咚、咚、咚——

　　每声闷响都震得虚空微颤。

　　“四尊金仙，六百真仙，三千玄仙……竟连跟脚裂痕的万分之一都未填平？”

　　他蹙眉感知体内变化。

　　改良版《魔心吞天经》确有效用，但所需养分远超预期。

　　若将受损根基比作浩瀚沧海——

　　玄仙不过杯中水，

　　真仙堪堪一桶浆，

　　唯金仙境界，方似汇入一汪湖泊。

　　“倒是低估了这具躯壳的来历。”

　　青年眼底泛起血色涟漪，

　　通道尽头，

　　传来万千修士的哀嚎。

　　我的根基本应不凡，只是受损才沦落至此，否则怎会需要如此多的本源来修复。

　　陆天暗自思忖，莫非自己的根基原本属于顶尖之列？

　　反复推敲后，既然其他因素无碍，问题必定出在自己身上。

　　陆天凝神内视。

　　识海中那株紫竹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枯萎。

　　所幸刚汲取的本源之力让根部残留着几丝绿意，金仙修为勉强维系着生机。

　　记忆中，西方似乎从未有过紫竹的传说。

　　若非穿越至此，这株紫竹恐怕早已消亡，更遑论化形成功。

　　既有机缘弥补，倒也不必忧心。

　　东方地大物博，莫说十万金仙，便是十万太乙也不难寻，何愁补不全根基？

　　陆天很快平复心绪。

　　东方之行势在必行——金仙不足便猎太乙，太乙不够再战大罗，总有补全之日。

　　眼下......

　　陆天遥望巍峨灵山。

　　该去拜见两位师尊与诸位师兄了，免得他们挂念。

　　此番外出，耗时竟比预期多出两倍有余。

　　既已归来，速来大殿。

　　接引的传音在耳畔响起。

　　刚至山脚就被察觉了么？

　　陆天御空而行，转瞬来到西方教大殿。

　　接引准提仍在执子对弈。

　　似乎每次觐见，二位师尊都在棋局之中。

　　** 拜见师尊，途中偶遇变故，耽搁了归期。

　　两位圣人同时搁下棋子，目光如炬。

　　无恙便好。准提微微颔首。

　　接引眸中金光流转，视线定格在陆天心口：你得了...魔道传承？

　　陆天暗自思量。

　　他本就不拘道统之别——仙佛妖魔，皆为登天阶梯。

　　只是不知师尊对魔道态度如何。

　　想来二位圣人最是务实，为兴西方可不拘手段，当不会囿于门户之见。

　　“这传承之玄奥，竟与你体内道韵相合，莫非是罗睺所留？”

　　竟被一眼看穿！

　　陆天嘴角微扬，坦然应道：“师尊慧眼如炬， ** 确得了魔道真传。”

　　在圣人面前，果然无所遁形。

　　他心念流转间，周身灵力骤然凝实，化作璀璨金刚法相。

　　“师尊且看， ** 受罗睺传承启发，将金刚身改良至此。”

　　“更从中觅得弥补根脚缺陷之法。”

　　陆天毫无保留地展现金身。

　　既然瞒不过，不如磊落相示。

　　接引指间白子轻转，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金刚法相。

　　准提亦敛去笑意，凝神细观。

　　罗睺虽未成圣，其才情冠绝洪荒，魔道玄妙非常，二圣岂敢轻视。

　　“魔道传承...颇有意趣。”

　　“可惜未能与罗睺同代论道，实乃憾事。”

　　接引语带感慨。

　　西方道统曾有断层，罗睺陨落后万物寂灭。

　　他们白手起家，终证圣位，个中艰辛唯有自知。

　　准提颔首附和，郑重叮嘱：“此传承目前未见异样。”

　　“但终究源自罗睺，你须时刻警惕。”

　　“这玉如意予你防身，虽品阶不高，却可穿透诸天屏障传讯。”

　　说着掷出一柄莹白玉器。

　　陆天恭敬接过：“谢师尊赐宝。”

　　这后天灵宝看似寻常，材质却暗藏玄机。

　　“且细说弥补根脚之法。”

　　准提更关切此事，径直发问。

　　“ ** 参悟《魔心吞天经》后......”

　　陆天将推演过程、罗睺启示、实验验证娓娓道来。

　　二圣不时追问细节，师徒论道良久，接引忽然抚掌惊叹：

　　“吞噬生灵本源补全根脚？此等玄通......”

　　“徒儿是说，这法门是你自行参悟改良的？！”

　　准提圣心震动，连声求证。

　　“正是 ** 顿悟所得。”

　　陆天从容应答。

　　接引与准提相视一望，彼此眼底皆闪过诧异之色。

　　身为洪荒至高圣人，天地间最为尊贵的六圣之二，更是陆天的授业恩师，以他们的身份与见识，此刻竟也难掩震撼！

　　罗睺留下的道统传承，分明是直通圣人大道的无上法门！

　　陆天竟能在此基础上另辟蹊径，这般悟性实在骇人听闻！

　　若非二人道行高深，见多识广，加之自身亦是天赋卓绝之辈。

　　换作旁人，只怕早已惊得跳将起来！

　　妙！妙！妙！

　　接引抚掌而笑，毫不掩饰心中喜悦。

　　得此良徒，我西方教大兴指日可待！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陆天，满含赞赏之意。

　　以陆天的资质，只要补全先天不足，稳固根基，成就准圣巅峰可谓水到渠成，便是证道成圣也大有可为！

　　你方才提及，修补根基需吞噬万千生灵本源......

　　接引沉吟片刻，忽而转头看向准提。

　　恰在此时，准提亦是灵光乍现，师兄弟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陆天见状却是一头雾水。

　　接引含笑解释道：可知冥河老祖？

　　冥河？

　　陆天自然知晓，这位乃是圣人之下顶尖存在，位列准圣前五。

　　其本体乃盘古污血所化血海，跟脚非凡。

　　更独创血神子神通，效仿女娲造修罗族，仿效诸圣立教。

　　号称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圣人之下的确无人能将其彻底灭杀。

　　纵是如今执掌天地的巫妖二族，亦要对其礼让三分。

　　** 在东方游历时，曾听闻冥河前辈威名。

　　陆天谨慎应答，不知师尊突然提及冥河所为何事。

　　接引微微颔首：冥河曾创修罗一族。

　　此族生于血海，其中不乏强者。

　　为提升族众实力，冥河设下血海试炼，选拔精锐纳入麾下。

　　血海试炼......

　　这却是陆天未曾知晓的秘辛。

　　也属常理，他虽读过洪荒典籍，又岂能尽知万物。

　　所谓血海试炼，乃是将百万修罗投入秘境，令其相互厮杀，最终择取至强者收归帐下。

　　闻听此言，陆天心头剧震。

　　一百二十九万六千名修罗族彼此厮杀，只为选拔最强者加入麾下？

　　冥河不愧是凭借杀戮证道的存在，手段果然狠辣！

　　血海试炼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举行一次，参与者至少是真仙级别的修罗族，其中不乏金仙与太乙金仙。

　　算算时间，这个纪元的试炼即将开始。

　　你之前提到需要吞噬大量金仙以上强者来修复根基，以血海试炼的规模，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

　　若有意参加，我可安排你进入试炼场。但能否与其中强者抗衡，能吞噬多少本源，全凭你自己本事。

　　据我所知，道德天尊在上个纪元曾与冥河交易，将其亲传 ** 玄都送入试炼，收获颇丰。

　　陆天向接引、准提恭敬行礼。

　　** 愿往试炼，定不负师尊期望，扬我西方教威名！

　　他心知肚明，即便是圣人也无法强取豪夺，要送他进入试炼必然代价不菲。

　　以西方教的底蕴，这次损耗恐怕不小。

　　不过......

　　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待他前往东方巡山后，自可用签到所得回馈西方教。

　　何须如此严肃！

　　我二人在东方经营无数岁月，这点代价还是承担得起的。

　　你刚归来，先去休整。我们这便去拜访冥河。

　　接引言罢，未容陆天道别，便将其送回洞府。

　　两道身影转瞬消失于大殿，朝着风云际会的东方疾驰而去。

　　接引、准提两位圣人同时动身，瞬息间便抵达东方地界。

　　二人熟门熟路寻至血海。

　　这是一片浩瀚的赤色 ** ，通体猩红，散发着浓重血腥气。

　　气味腥臭刺鼻，却又夹杂着诡异芳香。

　　刚至血海岸边，海水便剧烈翻涌，一道浪涛化作人形。

　　不知二位道友驾临，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黑袍道人拱手致意，面对两位圣人依旧气度从容。

　　正是这无垠血海之主——冥河道人。

　　冒昧来访，未递拜帖，还望冥河道友见谅。

　　接引同样拱手回礼。

　　完全以平辈之礼相待。

　　二位道友可是稀客，快请入内。

　　冥河笑着将二人引入血海，来到中心处一座大殿前。

　　海水凝聚的分身重归血海，本尊已在大殿内等候。

　　接引、准提落座后，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冥河对两人的直白颇感意外。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放你们参与血海试炼倒不难，随时可以开启。只是......

　　修罗族毕竟出自我手，若任你们进去大杀四方，实在难以坐视。

　　况且试炼本就是为了选拔精锐，补充我麾下战力......

　　接引与准提相视一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道友的难处我们理解。接引翻掌取出一截青翠竹枝，此乃苦竹枝叶，可封人六感。一枝能用七次，一叶仅限一回。

　　竹枝上三片嫩叶微微颤动。冥河不动声色地接过，话锋立转：试炼中我会保你徒弟性命，但若要我出手相救，便算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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