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根基缺损，确实棘手。

　　接引与准提交换眼神，皆是摇头轻叹。

　　你当知晓，所谓根基不单指修炼资质，更关乎本源、出身等根本。

　　这决定了你的道途上限。

　　若仅是资质问题倒好解决，天地灵物便可弥补。但你乃紫竹化形，属先天神只。

　　这本源乃天地孕育，我等亦无法替你补全。

　　陆天，天道至公。你悟性超凡不逊圣人，故有此劫。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终留一线生机。

　　且去修行吧，这一线生机，为师自会为你筹谋。

　　陆天默然颔首，眼底泛起苦涩。

　　逆天改命岂是易事？或许终究要靠那系统......

　　这缕黯然未能逃过准提法眼。

　　正当他沉思之际，耳畔忽闻准提沉声：

　　痴儿，莫要丧志！

　　若天道不给生机，为师便替你向天夺来！

　　望着神情肃穆的准提，陆天胸中顿生暖意。

　　好生霸道的宣言！

　　他心知二位师尊虽为圣人，要向天道强夺生机仍是千难万难。

　　更明白自己的转机或许全系于系统——那修补根基的最后希望。

　　可此刻仍禁不住心潮澎湃。

　　恍若......

　　久遭欺凌的学子，忽遇仗义执言的师长。

　　记忆如潮水漫过：截教外门时因资质低微受尽嘲弄，西方出身屡被轻贱，叛教后更遭**八千万里......

　　陆天深深吐纳，向接引准提郑重叩拜。

　　根基残缺又何妨？他必能登临洪荒绝巅！

　　辞别圣人道场，陆天于西方教另辟洞府潜修。

　　洞府建成后，陆天并未立即闭关修炼，而是依次登门拜访了几位师兄。

　　师兄们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隐隐透着几分嫉妒——毕竟他提前获得了梦中证道法的传承。这种情绪倒也正常，陆天只是报以微笑。

　　与几位师兄畅谈后，陆天算是正式在西方教安顿下来。所幸师兄们性情淳厚，彼此间并无勾心斗角之事。

　　安顿妥当后，陆天便回到洞府潜心修行。

　　洪荒岁月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两百余年。

　　这两百年间，陆天始终在洞府中苦修，但出关时修为进展却微乎其微。正如梦中世界推演的那般，五百年的苦修不过杯水车薪。

　　根骨资质终究是硬伤。

　　陆天并未灰心。

　　此番出关，他已打定主意要外出游历，寻找洞天福地以触发系统奖励，借此弥补先天跟脚的不足。此外还有件要紧事——

　　接引与准提即将开坛讲道。

　　按西方教惯例，两位圣人每五百年讲道一次。此前因身处梦中世界，陆天已错过两次，这次断不能再缺席。

　　圣人讲道乃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当年在截教时，通天教主虽也公开讲道，但那时陆天尚未获得系统加持，悟性 ** 。

　　当陆天赶到讲道场时，诸位师兄早已等候多时。

　　师弟总算来了！

　　快入座，师尊马上就到，再晚些我都要去你洞府抓人了！

　　弥勒和大势至笑着打趣，陆天也含笑寻了处 ** 坐下。

　　初次听道，还请师兄们指点忌讳？

　　两百余年间虽以修炼为主，但与师兄们的往来并未间断。偌大灵山上，除接引、准提外，统共就他们师兄弟六人，彼此早已熟稔。

　　专心聆听即可，师尊们最是和善。日光师兄笑道。他昔日伤势已痊愈——师尊赐下的灵丹确有奇效。

　　陆天正欲答话，忽见祥云缭绕，接引与准提两位圣人联袂而至。众 ** 连忙起身行礼：

　　拜见师尊！

　　接引与准提率先入座，其余众人也依次坐下。

　　“此次讲道由我先行开始，我与师兄各讲四十九日，道法见解各有差异，诸位可相互印证。”

　　“今日是小师弟初次听道，我便讲一段《金刚经》。”

　　准提不再多言，当即开讲：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千二百五十比丘众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城中次第乞毕，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时长老须菩提于大众中即从座起……”

　　圣音吐露，字字生辉，佛光流转间，天现祥云，地生金莲。原本空阔的殿内忽有灵花绽放，仙鹤清鸣。余音袅袅，仿佛能穿透万古时光。

　　这般异象却丝毫未扰众人心神。

　　或凝神沉思，或蹙眉苦想，皆沉浸于道法之中。陆天亦专注聆听。

　　这些年来他苦修不辍，参悟怒目金刚之法已有所得，但与准提相较仍显不足。此刻听闻讲道，与自身感悟相互印证，背后竟自然显化出一尊金刚法相。

　　接引与准提相视颔首——此子道心坚如磐石，悟性卓绝，纵使根骨受损修行迟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们未曾察觉，陆天部分心神已悄然投向别处。

　　分心二用于他不过寻常。

　　那幻想世界如今已扩展至太阳系般辽阔，星辰环绕恒星运转，却仍未孕育生灵。听闻《金刚经》奥义，陆天忽有所悟，当即在幻想世界中施为。

　　他取星辰矿脉为材，塑成一尊赤红如火、三首六臂的生灵，赋予灵智后，又将《金刚经》与怒目金刚法门烙印其中。

　　陆天嘴角微扬。

　　“便唤作‘金刚’罢。”

　　“零之世界的文明，便由此始。”

　　陆天暗自思忖，那赤色巨像仿佛感应到他的念头，缓缓睁开双目，眸中闪过一丝智慧光芒。

　　他赋予这尊巨像赤金刚之名。

　　随后，陆天如法炮制，在其他位面相继塑造出金金刚、青金刚、碧金刚、玄空金刚。

　　这五尊金刚正暗合他创世所用的五大本源：土、水、炎、气、虚。

　　作为零之世界的原始神明，五金刚应运而生。

　　陆天对此颇为自得。

　　当他将神识抽离零之世界，重返现实之际，忽觉灵台清明。

　　这是......

　　陆天眼底掠过惊诧之色。

　　零之世界作为虚构位面，竟向他反馈了一缕功德金光！

　　虽不及女娲造人所获功德的亿万分之一，但对陆天而言已足够震撼。

　　毕竟这完全是他臆想出的世界！

　　所幸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旁人并未察觉异样。他迅速收敛心神，继续聆听圣人之道。

　　九九八十一日后，准提圣人止讲。

　　休憩七日，接引圣人再度开坛。

　　又过九九之数，讲道结束，众修士纷纷告退参悟。

　　唯独陆天留下拜谒两位师尊，提出请求。

　　** 欲离灵山游历西方，望师尊应允。

　　接引圣人略显诧异。

　　你要游历西方？

　　这倒怪不得圣人惊讶，实在是西方贫瘠。

　　正是。 ** 想踏访西方福地，领略风物，或能寻得弥补根基的机缘。

　　陆天言辞恳切。

　　西方虽荒凉，却也孕育过七宝妙树、六根清净竹这等灵物。

　　接引暗叹，目露怜惜。

　　根基受损终究成了他的心结。

　　这般年纪能有此道心已属难得，急于弥补缺陷也是常情。

　　让他去走走也好，横竖在西方地界，出不了差池。

　　何况先前推演显示，他的机缘正在西北。

　　接引与准提传音商议。

　　二圣只道陆天是病急乱投医。

　　但纵容 ** 游历千年，对他们这等亘古存在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西方的情形你也知晓，若想去见识一番也无妨，或许能遇上些际遇。

　　接引微微颔首，忽而语气转沉：不过在外需谨言慎行。虽说西方人烟稀少，却仍有生灵栖息，有本土孕育的，也有从东方避祸而来的。

　　说着取出一卷图册：这是西方仅存的三处灵脉汇聚之地，且去试试机缘。指尖轻点陆天眉心，山川地貌顿时浮现脑海。

　　这三处福地相距不远，以他的脚程千年光景便可走遍。西方疆域虽广袤无垠，但自地脉崩碎后，完整保存的灵地寥寥，倒是灵山周边这片区域尚算完好。

　　陆天眸光闪动——有了这舆图指引，此行便顺畅多了。他本就想借系统之便搜罗奖励，至于所谓机缘？若真存在，早被两位师尊收入囊中了。

　　** 这便去准备行装。见他这般急切，接引准提相视莞尔。

　　准提忽正色道：另有一事。为师与师兄曾推演天机，你之机缘当在西北方位。此行不妨多往西北探寻。

　　西北？陆天拱手应下。准提却又叮嘱：然机缘一事强求不得，尤其弥补跟脚更是难上加难。你既已证得金仙道果，纵使进境稍缓，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问鼎大道。切记修行重在道心。

　　感受到师尊殷切目光，陆天郑重称是。他本就不存奢望——西方灵地稀少，纵有奖励概率亦低。真正有望弥补跟脚的机缘，恐怕还在东方。不过既遇机缘，自然不能错过。

　　见 ** 神色如常，二圣这才安心。陆天拜别师尊师兄，独自踏上西行之路。来时曾被截教外门 ** 刁难，离去时五位师兄却相送千里，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药师、弥勒、大势至、日光、月光五人目送陆天远去，随即驾云返回西方教。

　　几位亲传 ** 聚在一处，气氛却有些沉闷。

　　小师弟这就下山了，在山门才停留多久……

　　与他相比，我们倒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药师摇头轻叹。

　　远不及小师弟。

　　向来活泼的大势至也难得叹气。

　　弥勒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勤修苦练吧，早日突破太乙境。

　　小师弟根基受损，修行注定艰难，我们这些师兄更不能落后。

　　五人相视无言，各自散去闭关。

　　西方教内，竟因此掀起一阵修行之风。

　　……

　　陆天独行西北，按图索骥。

　　虽需穿梭空间、绕行险路，但接引所授地图显然经过精心规划。

　　沿途未见凶险，亦无生灵踪迹，唯有险峰深壑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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