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鸣沙低语，旧约回声

　　鸣沙原的风带着股干燥的暖意，沙子在脚下簌簌作响，像谁在低声说话。星舰刚着陆，就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不是人声，是沙粒摩擦的共鸣，时而清亮，时而嘶哑，像在哼一首古老的调子。

　　“这沙子会记事儿。”迎接他们的老向导拄着沙枣木杖，杖头嵌着块月牙形的鸣沙晶，“百年前，商队在这里定下过盟约，用鸣沙晶做信物，约定互通有无。后来商路断了，盟约也被忘了，沙子就开始学他们说话，哼那时候的调子。”

　　老向导领着他们往腹地走，脚下的沙子越踩越软，歌声也越来越清晰。阿紫蹲下身，抓起一把沙，沙粒在掌心流动，竟真的传出几句模糊的音节，像“守信”“同路”之类的词。

　　“看那片石林。”老向导指向远处，风蚀的岩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星文，“那是盟约的印记。左边是绿洲族的‘水纹记’，右边是商队的‘驼铃符’，说好绿洲族供水，商队带种子，结果商队走后再没回来，绿洲也渐渐干了。”

　　守穗摸着岩石上的刻痕，指尖触到一处凹陷，里面嵌着半块鸣沙晶——另一半想必在当年的商队手里。她将自己那块从黑岛带来的影鱼鳞贴在旁边，奇异的是，鱼鳞的蓝光与鸣沙晶的金光相融，岩石竟微微震动，沙粒的歌声突然变得完整：“沙来沙往，信约不忘；水驼相济，方得久长……”

　　“是完整的盟约歌！”老向导激动得直颤，“老一辈说，只要两块鸣沙晶合在一起，就能唤醒沉睡的水源。可我们找了几十年，连商队的影子都没见着。”

　　银纹打开星图，指着鸣沙原边缘的一处峡谷：“探测到那里有能量反应，像是金属造物。”众人赶到峡谷，果然在沙堆里挖出了半截商队的驼铃车，车辙里卡着块磨损的鸣沙晶，正好能与岩石上的那块拼合。

　　两块晶体重合的刹那，石林发出嗡鸣，沙地下传来汩汩的水声。原本干涸的绿洲旧址突然冒出清泉，沙粒的歌声变得欢快，像在笑。老向导掬起一捧泉水，眼泪掉在水里：“等了一百年，总算没白盼。”

　　夜里，绿洲族围着篝火跳舞，商队遗留的驼铃被挂在新生的椰枣树上，风吹过，铃声混着沙鸣，像两个时代在对话。守穗将两块鸣沙晶嵌在盟约石上，用声纹藤的汁液写下新的约定：“星途所至，信约必达。”

　　离开鸣沙原时，车窗外的沙子还在哼着歌，只是调子变了，多了几分轻快。阿紫回头望，见老向导正教孩子们认星图，鸣沙晶的光映在他们眼里，像落了颗小星星。

　　“下一站，去‘回声谷’如何？”银纹翻着星图，“据说那里的山能把说过的话记上百年，我们去听听，还有哪些没完成的约定在等我们。”

　　守穗望着远方，声纹藤的嫩芽正顺着星舰的舷窗往上爬，藤叶上的露珠里，映着鸣沙原新生的绿洲。她忽然觉得，这趟旅程就像这藤，每到一处，就扎下一点根，慢慢织成一张大网，把散落的星光都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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