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妖阵织网

　　蜀山的三清殿内，“徐璇南”正站在一幅巨大的阵图前。阵图用朱砂画在地上，蜿蜒的线条像无数条血色小蛇，在青石板上盘绕，最终汇聚向殿中央的丹炉——那里正是锁魂阵的阵眼。

　　大鹏鸟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黑陶坛子，坛口飘着淡淡的黑气，闻着像腐肉的腥气：“师兄说了，这‘蚀骨散’撒在阵眼周围，神仙来了也得脱层皮。”

　　“徐璇南”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阵图上的节点：“抓了蜀山多少弟子？”

　　“已经有三十七人了。”大鹏鸟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都按你的吩咐，在夜里悄悄抓了，关在丹炉底下的密室里，用吸灵管抽他们的修为，没人发现。”

　　“很好。”“徐璇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这些修为够锁魂阵启动三次了，足够困住济公那疯和尚。”

　　他转过身，青灰色的鳞片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被“掩息玉”的光芒勉强遮住。但那双眼睛里的红光，却像两团烧不尽的鬼火：“让剩下的弟子都去祭坛待命，就说要举行‘镇魂大典’，巩固蜀山的灵气。”

　　“好！”大鹏鸟捧着坛子退下，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丹炉底下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像无数只被捂住嘴的蝴蝶在挣扎，那是被囚禁的蜀山弟子发出的声音，却被阵图的煞气掩盖，连最警觉的长老都没察觉。

　　“徐璇南”走到丹炉前，伸手在炉壁上敲了敲，里面传来“咚咚”的回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他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块血色玉佩——正是洞主赐的“掩息玉”，将其贴在炉壁上。

　　玉佩亮起的瞬间，炉内的抓挠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死寂。那些被抽取修为的弟子，连最后的挣扎都被这玉佩的力量压制了。

　　“济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低语，声音里带着赵飞独有的残忍，“我在这儿等你。”

　　锁妖塔的底层，广亮的呼喊声渐渐歇了，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必清用衣角给他擦汗，小声说：“师叔，道济师叔会不会……真的不来了？”

　　广亮梗着脖子：“他敢！他要是不来，老衲回去就把他的酒葫芦扔茅坑里！”话虽硬气，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徐璇南突然低喝一声：“成了！”

　　众人看去，只见牢门上的裂痕已经扩大到能容一人通过，符文的绿光变得暗淡，像将熄的烛火。徐璇南收起佛珠和石片，喘了口气：“寅时快到了，看守换班的间隙，咱们走。”

　　广亮赶紧凑过去，试着把头伸出去，卡在中间进退不得，急得满脸通红：“哎哟……卡住了……必清！拉我一把！”

　　必清使出吃奶的劲拽他的袈裟，徐璇南也帮忙推他的屁股，三人折腾了半天，才听“噗通”一声，广亮摔在外面的石阶上，疼得龇牙咧嘴：“娘嘞，这破门！”

　　徐璇南和必清紧随其后，借着石壁的阴影躲了起来。锁妖塔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符文的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往这边走。”徐璇南压低声音，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小窗，“那里是塔后最偏僻的地方，出去就是后山。”

　　三人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脚下的石阶年久失修，发出“嘎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广亮走在最后，胖手紧紧攥着那串紫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莲蓉酥保佑……”

　　快到窗边时，必清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走廊拐角：“那里……有影子！”

　　众人望去，只见一道长长的黑影正贴在墙上蠕动，像条巨大的蜈蚣。紧接着，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比之前那名弟子的脚步声更沉、更缓，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看守……”徐璇南的声音冷得像冰，“屏住呼吸。”

　　三人赶紧缩到石柱后面，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那黑影越来越近，终于露出真面目——竟是个穿着蜀山道袍的傀儡！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里拖着条生锈的铁链，铁链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傀儡慢悠悠地走过，对躲在石柱后的三人视而不见，只是机械地巡逻着，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喉咙被堵住的人在喘气。

　　“是被吸了修为的弟子……”徐璇南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把活人炼成了傀儡！”

　　广亮和必清吓得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傀儡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三人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快……快走！”广亮的声音带着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徐璇南率先冲到窗边，用石片撬开生锈的铁栏杆。栏杆发出“嘎吱”的哀鸣，终于被卸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的走廊，那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

　　“走！”

　　三人相继跳出窗户，落在后山的草地上。晨露打湿了衣衫，带着青草的腥气，却让人觉得无比踏实。远处的蜀山祭坛方向，已经传来隐约的钟声，那是“镇魂大典”开始的信号。

　　“他们要动手了。”徐璇南望着祭坛的方向，眼神凝重，“锁魂阵启动了。”

　　广亮拍着胸口，喘着粗气：“管他什么阵……先跑回灵隐寺再说！”

　　“不能跑。”徐璇南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锁妖塔的方向，“还有三十七名弟子被关在丹炉底下，我们得救他们。”

　　必清愣住了：“可是……我们打不过妖怪啊……”

　　徐璇南握紧了手中的佛珠，佛珠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遍全身：“打不过，也要试试。这是蜀山，是我们的家。”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进广亮和必清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广亮看着他那张酷似赵飞的脸，突然挺直了腰板：“对！我可是灵隐寺的监寺！岂能让妖怪在蜀山撒野？必清，跟师叔走！”

　　必清用力点头，小手攥成拳头：“嗯！”

　　三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钻进了后山的密林。晨雾在他们身后缭绕，锁妖塔的轮廓渐渐被雾气吞没，而远处的祭坛上，血色的阵图正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等待着猎物上门。

　　济公的黄符此刻正飘在广亮的头顶，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融入他的袈裟里。广亮打了个喷嚏，嘟囔着：“谁又在念叨老衲……”

　　而在灵隐寺的草堆里，济公翻了个身，咂咂嘴，继续做着他的素斋美梦。他不知道，蜀山的锁魂阵已经织成，而他的好师兄，正带着两个小家伙，朝着那最危险的地方走去。

　　一场佛与妖的较量，即将在蜀山的晨雾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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