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毒井生波

　　灵隐寺的晨露还没褪尽，广亮就提着个木桶，哼哧哼哧往井边挪。他圆滚滚的肚皮蹭着井台的青苔，留下道湿漉漉的印子，活像条刚从泥里钻出来的胖泥鳅。

　　“死必清！快给我过来打水！”广亮喘着粗气，把木桶往井里放

　　必清抱着个水瓢跑过来，小脸上沾着灶灰：“来了来了！师叔，道济师叔说这井水昨晚有点不对劲……”

　　“能有啥不对劲？”广亮瞪了他一眼，木桶“咚”地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僧鞋，“老衲喝这井水喝了十年，比你喝的奶水都多！”

　　他正想往上提桶，突然发现井水泛着层绿油油的光，像被泼了半桶菜籽油。一股腥甜的气味顺着井口飘上来，闻着像烂掉的桃花，呛得广亮直皱眉：“这啥味儿？”

　　必清凑过去一看，小脸“唰”地白了：“师叔！水里有东西！”

　　井水深处，有条碧绿的蛇尾正轻轻搅动，带起圈圈诡异的涟漪。蛇尾扫过的地方，绿光更浓了，连井绳上的青苔都开始发黑，像被墨水泡过。

　　“妖怪！”广亮吓得手一松，木桶“哐当”掉回井里，溅起的水花落在他脸上，凉得像冰块，“必清！快去找道济！”

　　必清刚要跑，就见井水里“咕嘟”冒了个泡，小青的脑袋探了出来。她梳着双环髻，鬓角别着朵毒罂粟，舌头像蛇信子似的舔了舔嘴唇：“胖和尚，早啊。”

　　“你别过来！”广亮抄起旁边的扁担，手却抖得像筛糠，“本监寺可不怕你！”

　　小青“噗嗤”笑了，蛇尾猛地从水里窜出来，卷住广亮的脚踝。冰凉滑腻的触感顺着僧袜渗进来，广亮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扁担“啪”地掉在地上：“哎哟！救命啊！”

　　必清急得捡起扁担，往蛇尾上砸：“放开我师叔！”可扁担刚碰到蛇尾，就“滋啦”冒起黑烟，断成两截。

　　小青的眼睛突然变成竖瞳，嘴角勾起抹冷笑：“这‘腐心水’，是用一百种毒草熬的，凡人喝了，三日内五脏烂成泥。胖和尚，你说灵隐寺的和尚喝了，会咋样？”

　　她说着，蛇尾猛地一甩，广亮像个破麻袋似的被甩到墙上，“咚”的一声，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敢！”广亮捂着腰爬起来，指着小青的鼻子骂，“我师弟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小青的蛇尾在井里搅动得更欢了，井水的绿光漫出井口，像条毒蛇正往寺里爬，“等他来，黄花菜都凉了。”

　　话音未落，一道破蒲扇突然从墙外飞进来，“啪”地拍在小青脸上。济公的大嗓门跟着飘进来：“小蛇妖，看我不收了你？”

　　小青被扇得一个趔趄，跌回井里，井水“哗啦”溅起老高。她探出头时，双环髻散了一半，毒罂粟掉在水里，瞬间化了脓：“疯和尚！你敢打我？”

　　济公摇着蒲扇，慢悠悠从墙上跳下来，破袈裟的下摆还沾着片桃花瓣：“打你咋了？上次你毁了观音像，和尚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他蹲在井边，指着井水，“这腐心水是乾坤洞主给的吧？一股子尸臭味儿，难闻死了。”

　　小青的脸瞬间沉了：“你咋知道？”

　　“猜的。”济公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往井里倒了些。奇怪的是，酸梅汤刚碰到绿水，就“滋滋”冒起白烟，绿光像被烫着似的往后缩，井水渐渐清澈起来，“你家洞主也是，用这么次的毒药，还不如和尚我的酒管用。”

　　小青看得目瞪口呆，蛇尾猛地拍向济公：“不可能！”

　　济公轻巧地躲开，蒲扇往蛇尾上一搭，扇面突然亮起金光。小青像被火烧似的尖叫一声，蛇尾缩回水里，溅起的水珠落在地上，竟烧出个个小坑：“降龙罗汉！你敢伤我！”

　　“伤你？”济公把蒲扇往肩上一扛，“再不走，和尚我就把你炖成蛇羹，给胖师兄补补腰。”

　　小青咬着牙，怨毒地瞪了济公一眼，突然化作道绿烟，顺着井壁溜了。井水恢复了清澈，只是井底还残留着几片发黑的青苔，像块洗不掉的疤。

　　广亮这才敢爬起来，捂着腰哼哼：“道济……你咋才来？本监寺的腰快被她摔断了！”

　　济公没理他，从怀里掏出片柳叶，往井里一扔。柳叶在水面打转，渐渐化作朵白莲花，花瓣上的露珠滴进水里，发出“叮咚”的响声，像在念经。

　　“好了，”济公站起身，“这莲花能镇三日毒，三天后就没事了。”

　　必清凑过去看，莲花在水里轻轻摇晃，井水映着花瓣，竟泛出层淡淡的金光：“圣僧，蛇精还会来吗？”

　　“肯定会。”济公望着墙外，眉头皱了皱，“乾坤洞主让她来捣乱，就是想让和尚我分心，好让赵飞的魔功稳固。”

　　广亮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咱们的赌约！你化来的黄金呢？”

　　济公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别急，晚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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