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麦种传远春满天涯

　　西漠的灵麦种子装了满满二十车，正准备运往离尘界最偏远的冰原。阿沙站在车队前，看着牧民子弟们仔细地给麻袋系上红绸，绸带上绣着西漠的地图，像给每粒种子都系上了故乡的印记。

　　“冰原的冻土硬，记得把种子先在暖土丹溶液里泡三天，”阿沙拍着带队少年的肩膀，眼里满是期许，“当年小穗奶奶在极北种麦，就是靠这法子让种子醒过来的。你们带去的不只是麦种，是西漠人对土地的念想。”

　　少年用力点头，怀里揣着阿沙给的聚灵阵图——那是在林安原图基础上改良的“抗寒版”，阵纹里加了极北冰莲的花粉，能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保持灵气流动。“阿沙首领放心，我们一定让冰原长出西漠的麦浪！”

　　车队出发时，青云木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为他们送行。双丫髻姑娘的女儿捧着一小包伴灵草种子跑过来，塞进少年手里：“把这个也带上吧，林安先生说伴灵草能跟着灵麦走，在哪里都能扎根。”

　　阿沙望着车队消失在沙丘尽头，忽然想起阿禾先生临终前的话：“真正的守护，是让种子离开故土，在陌生的土地上开花结果。”他转身走向观测站，水晶镜里的离尘界灵脉图已几乎没有空白，西漠的绿线与冰原的蓝线、东域的金线交织在一起，像幅流动的锦绣。

　　这年夏天，离尘界的“灵脉巡游队”成立了。队员都是从各学堂选出的年轻子弟，带着各地的种子、阵图和农具，驾着灵舟在各界穿梭。西漠的少年们教冰原人如何用暖土丹催芽，上界的修士们向西漠人传授灵晶提纯术，连最偏远的海岛居民，都学会了用聚灵阵在礁石上种灵麦。

　　阿沙收到冰原传来的消息时，正在给青云木施肥。信上说，西漠的灵麦在冰原长出了紫色的麦穗，抗寒能力比预计的强三成，冰原人还特意给新麦取名“沙雪麦”，说它带着西漠的沙气和冰原的雪味。

　　“连麦子都懂得入乡随俗呢。”阿沙笑着把信读给孩子们听，观测站的沙盘上，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用木笔勾画“沙雪麦”的生长曲线，笔触稚嫩却认真，像在描摹着什么了不起的奇迹。

　　秋分时，离尘界举办了“万灵博览会”。冰原的“沙雪麦”、海岛的“礁上灵稻”、上界的“同辉麦”、西漠的“伴灵麦”齐聚新生谷，每种作物旁都立着木牌，讲述着种子如何跨越山海、在异乡扎根的故事。

　　阿沙站在“伴灵麦”展台前，看着木牌上的文字——“此麦源自西漠，经灵脉巡游队带到三十七个地域，根系能与当地灵脉共生，故曰‘伴灵’”。他忽然觉得，这些麦种比人更懂传承，它们不恋故土，却能把故乡的灵气带到天涯海角。

　　离尘王在博览会上宣布，要在离尘界与上界之间修一条“灵脉大道”，用聚灵玉铺就，让两地的灵脉彻底连通，让种子、技艺、故事像灵泉水一样自由流动。“林安先生曾说，界域之分挡不住灵脉的脚步，”老国王望着台下的年轻人，眼里闪着光，“今天，我们要让这句话变成现实。”

　　博览会结束后，阿沙把西漠的灵麦种子、伴灵草花籽和聚灵阵图放进一个铜盒里，埋在青云木下。铜盒里还垫着林安的手稿残页，上面有他当年写的一句话：“土地无言，却能记住所有认真生活的人。”

　　“等百年后，有人挖出这个盒子，就知道西漠曾有群人，把沙子种成了花海，把孤独守成了热闹。”阿沙对着树干轻声说，青云木的叶子落了几片在他肩头，像在回应。

　　冬雪覆盖西漠时，阿沙站在观测站的最高处，望着远处的灵田。雪地里的麦秸垛像一个个圆顶的雪屋，守心草的绿芽从雪缝里探出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灵舟从头顶飞过，载着新一批巡游队员和种子，往更遥远的地方去。

　　他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守着一方土地不变，是让土地的记忆跟着种子走，让一代人的坚守变成下一代人的日常。就像西漠的风，带着麦香吹过冰原，吹过海岛，吹过上界的东域，让所有陌生的土地都知道，曾有个叫离尘界的地方，一群人用信念教会了种子如何跨越山海，如何让春天开满天涯。

　　青云木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来的路。阿沙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因为总有年轻的脚在上面行走，总有饱满的种子在风中飞翔，总有关于土地的故事，在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里，重新发芽，再次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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