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扩编

　　戴笠的办公室里很安静。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手里没批阅文件，也没把玩那两颗从不离身的核桃。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一次，又一次，很有节奏。

　　楚风站在办公室中央，一言不发。

　　他能感觉到戴笠的目光，那目光打从他踏进这间屋子，就没离开过他的脸。

　　角落的沙发上，坐着毛人凤。

　　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中山装，而是一身便服，低着头在喝茶，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东都的事，我听说了。”

　　戴笠终于开口，声音很平。

　　“陈恭澍发来的电报，我看了不下十遍。你干的很好。”

　　他顿了顿，身子微微往前倾。

　　“但最叫我意外的，还是你来之后，送我的这份大礼。”

　　他指了指桌角那份已经封存的，关于东瀛谍“医师”中村源一的口供。

　　“中村源一这条线，我们跟了半年，损失了七个弟兄，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你来了三天，就把他连根拔起。这份功劳，够你在军统青史留名了。”

　　楚风脸上没表情。

　　“为老板分忧，为党国尽忠，分内之事。”

　　戴笠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楚风面前，个子不高，但那股气势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楚风啊，你确实是把好刀。一把快到让我都害怕的刀。”

　　他的手在楚风的肩膀上拍了拍。

　　“但上次去财政部抓人，你做了一件蠢事。”

　　戴笠的语气一下就冷了。

　　“我让你去抓人立威，可你看看你，最后能用的人，就你从东都带来的那仨。其他人都是从别的行动队临时抽来的。”

　　“你难道没发现吗？你的阎王殿，听起来名头响亮，实际上，就是个光杆司令。你这个阎王，手底下连个能用的小鬼都没有。”

　　楚风眼皮跳了一下。

　　他知道，正题来了。

　　“老板教训的是。”

　　“我不是在教训你。”戴笠走回桌后，重新坐下，“我是在提醒你。一把刀，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刀柄握着，是会伤到自己的。”

　　“你在东都有陈恭澍给你撑腰。可这儿是山城，是天子脚下，是总部的地盘。你在这得罪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背后给你来一刀。”

　　戴笠看着楚风，目光深了下去。

　　“所以，我决定，给你换一个更趁手的刀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从今天起，你的特别行动组，正式扩编。”

　　“我给你独立的人事权，你可以自己招人，不用过行动处跟人事处的批。”

　　“我给你独立的财权，你的经费我亲自批，直接从局里的特别经费走，不受稽查。”

　　“我给你独立的行动权，你所有行动，只需要向我一个人汇报。除了我，没人能干涉你的行动。”

　　戴笠的每个字，都像块巨石，砸在办公室里。

　　毛人凤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楚风的心脏，也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阎王殿，会彻底脱离军统现有的体系，变成一个独立王国。一把只属于戴笠，也只听命于戴笠的，最锋利的私家利刃。

　　“老板...”楚风的嗓子有点干。

　　“你不用谢我。”戴笠摆了摆手，“我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不是让你去作威作福的。我要你，用这把刀，把所有藏在山城里的钉子，一颗颗，都给我挖出来。甭管是东瀛人的，还是共党的，甚至是那些吃里扒外的自己人。”

　　楚风深吸一口气，立正敬礼。

　　“楚风，定不负老板厚望！”

　　“好。”戴笠点点头，“既然给了你人事权，心里，该有人选了吧？”

　　“是。”楚风回答，“卑职想任命李铁柱王大力还有刘三金，作为我阎王殿的骨干。他们三个，都是从东都的死人堆里跟我一起爬出来的兄弟，能力跟忠诚，都经得起考验。”

　　戴笠对这三个人名不意外。

　　“可以。这仨人，我准了。李铁柱跟王大力，我给他们提一级，授上尉军衔。刘三金虽然不是行伍出身，但也破格提为上尉。你回去之后，就可以直接任命。”

　　楚风心中一喜。

　　“多谢老板栽培！”

　　“先别急着谢。”戴笠的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的笑意，“除了这三个人，我再给你派一个人。”

　　他拿起电话。

　　“让苏月璃进来。”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苏月璃走了进来。

　　她今天换了身干练的深蓝色掐腰军装套裙，长发盘在脑后，脸上没化妆，却还是掩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她身上少了那股子魅惑，多了点军人的干练跟英气。

　　“老板。”她对着戴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月璃，”戴笠指了指楚风，“从今天起，你正式调入特别督查小组，担任副组长。军衔，同样是上尉。”

　　苏月璃的目光，落在了楚风身上。

　　她眼神里，带着点玩味探寻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复杂。

　　楚风也看着她，面色平静。

　　他知道，这朵黑玫瑰，是戴笠安在他身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既是监视，也是制衡。

　　“怎么？楚组长好像不太欢迎我？”苏月璃的红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苏副组长说笑了。”楚风的语气很平淡，“阎王殿欢迎任何有能力的爱国之士加入。”

　　“那就好。”戴笠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月璃，你的关系网，在山城比楚风的拳头好使。你的任务，就是协助他，尽快把局面打开。”

　　“是，老板。”苏月G璃再次敬礼。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戴笠挥了挥手，“楚风，我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我要看到阎王殿的第一份成绩单。记住，我要的，是能震动整个山城的成绩。”

　　“明白。”

　　楚风跟苏月璃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毛人凤才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戴笠身边。

　　“老板，您真的要这么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万一他失控了...”

　　戴笠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广场上，楚风跟苏月璃并肩离去的背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淡淡的说。

　　“这把刀，我已经让他见了血。现在，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能快到什么地步。”

　　毛人凤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戴笠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场豪赌，已经开局，无法中止。

　　山城公馆七号楼。

　　客厅里，气氛有点凝重。

　　李铁柱王大力刘三金还有苏月璃，四个人分坐在沙发的两侧。

　　王大力的伤还没好利索，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他依旧坐的笔直。

　　刘三金有点局促，不停的搓着手。

　　李铁柱还是老样子，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但微微抽动的耳朵可以看出，他正在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苏月璃倒显得很放松，她优雅的交叠着双腿，端着一杯红茶，慢悠悠的品着。

　　楚风从楼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到了他身上。

　　楚风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自己的四个队员。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老板，已经正式批准了我们特别督查小组的扩编计划。”

　　王大力跟刘三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从今天起，阎王殿，将不再只是一个代号。它会成为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

　　楚风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山城地图。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里，是整个山城的轮廓。

　　“扩编后的阎王殿，下设两个行动队跟一个情报科。”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

　　“现在，我宣布人事任命。”

　　整个客厅，安静的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李铁柱。”楚风的声音清晰有力。

　　李铁柱猛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到！”

　　“我任命你为，行动一队队长。军衔，上尉。”

　　李铁柱的身体猛的一震，他看着楚风，眼神里是控制不住的激动。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用力的并拢双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楚风点点头，目光转向王大力。

　　“王大力。”

　　“到！组长！”王大力几乎是跳起来的，他挺着胸膛，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我任命你为，行动二队队长。军衔，上尉。”

　　王大力咧开大嘴，笑得像个孩子。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胸脯，发出一声闷响。

　　“组长！你就瞧好吧！俺一定给你带出一帮比俺还能打的兵！”

　　楚风笑了笑，看向了刘三金。

　　刘三金紧张的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刘三金。”

　　“在...在，组长。”

　　“我任命你为，情报科科长。军衔，上尉。”

　　刘三金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组长...我...我行吗？”他结结巴巴的说，“我就是个搞情报的，哪...哪能当科长啊...”

　　“我说你行，你就行。”楚风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进了阎王殿，你就要忘了你的过去。我要你，把你在市井里那套本事，都给我用上。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在山城，铺开一张天罗地网。我要这张网里，没有任何秘密。”

　　刘三金看着楚风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组长！三金就算把这条命搭上，也一定完成任务！”

　　楚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苏月璃身上。

　　苏月璃放下了茶杯，也慢慢站了起来。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楚风，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苏月璃。”

　　“楚组长，请指示。”

　　“我任命你为，情报科副科长。”

　　苏月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看了一眼旁边还在激动中的刘三金，又转头看向楚风，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楚组长，你可真会用人。让大名鼎鼎的黑玫瑰，去给一个情报贩子当下手？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在军统还怎么见人？”

　　她的话，带着刺。

　　王大力跟刘三金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楚风却不为所动。

　　他走到苏月璃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的长处，不在于管理，而在于挖心。刘三金负责撒网，他能把山城所有三教九流都串起来，这是你做不到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

　　“而你的任务，是在这张网里，找出那些最关键的线，最致命的人。你是情报科的尖刀，不是管家。我要你，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去撬开那些最硬的嘴，挖出那些藏得最深的心。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苏月璃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她心里那点不满跟挑衅，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得承认，楚风对她的定位，准的可怕。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好。既然楚组长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对着楚风，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组长。”

　　楚风握住了她的手，一触即分。

　　“合作愉快，苏副科长。”

　　任命宣布完毕，阎王殿的雏形，已经初具规模。

　　楚风看着眼前这几个神情各异，但眼中都烧着同样火焰的队员，知道一场新的，更危险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他重新走到地图前，用笔在上面重重一点。

　　“现在，我命令。”

　　“行动队，即刻开始招人。我要的人不在乎出身，不在乎履历，我只要两种人。一种，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狠角色。另一种，是有特殊技能的奇人异士。宁缺毋滥。”

　　“情报科，立刻开始工作。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把山城所有东瀛商社侨民以及跟东瀛人有过往的政府官员名单，全部整理出来。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精确到他们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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