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光与暗

　　“小兄弟，等等！”

　　波波先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他一把拉住林雷。

　　“不能去！那地方去了，露娜小姐的身份信息，就会被记录在奴隶档案里，以后就再也洗不掉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盖着王都内政部火漆印的羊皮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林雷的手里。

　　“拿着这个！”

　　林雷打开一看，是一份伪造的自由民身份证明。

　　“这是我花大价钱，托关系弄到的。”

　　波波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有了这个，露娜小姐，在法律上，就是自由民，不是奴隶，也不是宠物！那些卫兵，就没理由再找茬了！”

　　林雷看着手中的羊皮纸，又看了一眼波波先生。

　　他点了点头，将这份恩情记下了。

　　“队长！你看！”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的卫兵，突然指着林雷，发出一声惊呼！

　　他看到了林雷腰间，那把插在古朴剑鞘里的“守护之誓”。

　　“那把剑……是管制品！平民不准佩戴超过一米的长剑入城！”

　　卫兵队长闻言，也看了过来，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在王都，武器管制，是比排查亚人，更严格的法令！

　　就在所有卫兵，都重新举起长戟，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之时。

　　林雷，却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封信。

　　那封来自冒险者公会总会长，推荐他进入皇家骑士学院的信。

　　他将信，递给了那个卫兵队长。

　　卫兵队长，狐疑地，接了过来。

　　当他看到信纸上，那个由剑与法杖交叉构成的、复杂的火漆徽记时，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他连忙，将信纸展开。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信纸上，飞快地扫过。

　　他的表情，飞快地变化着。

　　“啪！”

　　他猛地，合拢双脚，挺直了腰板，对着林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那洪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不知是总会长阁下推荐的特招生！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阁下恕罪！”

　　他身后的所有卫兵，包括那个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年轻卫兵，全都，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队长，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平静的“乡巴佬”，大脑，一片空白。

　　“队长，他……”

　　那个年轻的卫兵，结结巴巴地，想要问什么。

　　“闭嘴！”

　　卫兵队长猛地回头，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再次转向林雷，姿态，放得更低了。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信，还给了林雷。

　　“阁下，按照王国法令，皇家骑士学院的学生，享有等同于‘骑士爵’的荣誉身份，您可以自由佩戴任何武器，也可以携带您的……家眷，自由出入王都任何区域。”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

　　“刚刚，是我的手下不懂事，冲撞了阁下，您看，要如何处置？”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剜了一眼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年轻卫兵。

　　那个年轻卫兵，“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浑身，抖如筛糠！

　　他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阁下！大人！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我不是人！求您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疯狂地，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那声音，响亮而清脆。

　　周围，所有排队等待入城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而之前那几个跟着他起哄的卫兵，则早就吓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雷，冷冷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卫兵。

　　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露娜的耳边，轻声问道：

　　“解气了吗？”

　　怀里的小家伙，愣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林雷，又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卫兵。

　　她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那么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副可怜的模样。

　　她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林雷，我们……我们走吧。”

　　她的小手，抓着林雷的衣服，小声地说道。

　　“我……我不想看到他。”

　　林雷明白了。

　　对于露娜这样纯净善良的孩子来说，复仇的快感，远不如远离这些肮脏来得重要。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卫兵队长。

　　“管好你的狗。”

　　他丢下这句冰冷的话，便不再看那个跪着的卫兵一眼。

　　他抱着露娜，回到了马车里。

　　随后马车径直驶向那扇巨大的黑色城门。

　　“恭送阁下！”

　　卫兵队长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城门的阴影里，他才缓缓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了。

　　他转身，看着那个还跪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年轻卫兵，他眼中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

　　“来人！”

　　他怒吼道。

　　“把这个败坏城卫军声誉的废物，给我拖下去！扒掉他的军装！重打一百军棍！然后扔进黑水牢！我不想再看到他！”

　　“是！”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那个已经吓瘫了的年轻卫兵，拖了下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而已经进入城门的林雷，对此，一无所知。

　　当马车穿过那条长长的、阴暗的门洞，重新回到阳光之下时。

　　一个繁华的世界，在他的面前展开！

　　高耸入云的建筑，鳞次栉比，每一栋，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干净整洁的宽阔街道，由光滑的青石板铺就，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排行驶。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穿着华丽丝绸长袍的贵族，坐着由神俊魔马拉着的、装饰精美的马车，在专属的道路上，呼啸而过。

　　他们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穿着精致皮甲的冒险者，三五成群，背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高声谈笑着，走进路边的酒馆。

　　更多的是穿着朴素的平民，他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压迫的麻木。

　　林雷的目光，扫过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又落在了街角。

　　在那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兽人小孩，正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过的商人，而被那个商人，一脚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所有人都用一种冷漠的、习以为常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仿佛，那不是一个孩子在被殴打。

　　而是一只碍事的野狗，在被驱赶。

　　巨大的、令人作呕的反差，让林雷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里，就是圣耀城。

　　光明与黑暗，繁华与腐烂，以一种最极端、最扭曲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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