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准了。”：危险的授权

　　“准了。”

　　这两个字在香香脑海中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沉淀为一种真实的、带着巨大压力的认知。

　　顾言爵同意了她的计划。这意味着，她将不再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成为了……执棋者之一，尽管她所能掌控的，仅仅是她自身这枚棋子走向危险区域的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香香与阿诚进行了数次秘密而高效的对接。阿诚对她的态度依旧恭敬而专业，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或许是钦佩？毕竟，敢于提出并执行这种计划的女人，他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仔细推敲了每一个细节。如何“不经意”地让王先生那边的人再次联系上她，如何设定交易地点（最终选定了一个位于郊区、看似废弃但实则已被阿诚的人完全控制的物流仓库），如何布置人手，如何确保香香的绝对安全，以及出现各种意外情况的应急预案。

　　顾言爵没有再直接过问，但香香知道，所有的部署方案，阿诚都必然向他做了详细汇报。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授权和……监控。

　　计划定在三天后的傍晚执行。

　　这三天，对香香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她既要维持表面的正常，按时去公司“上班”，完成顾言爵交代的日常信息分析工作，又要反复在脑海中模拟计划执行的每一个环节，预想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

　　紧张、恐惧、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兴奋，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顾言爵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他没有点破，但在她某次因为走神而递错文件时，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冷眼以对，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做好你该做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种……变相的安抚？让她专注于眼前，不要过度焦虑于未来。

　　香香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意图，但这句平淡的话，却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行动前夜，香香在书房整理第二天可能需要用到的资料，顾言爵破天荒地没有在加班，而是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霓虹。

　　香香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明天，”顾言爵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回头，“按照预案做，不要自作主张。”

　　“……是。”香香低声应道。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香香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活着回来。”

　　香香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他的背影。

　　活着回来……

　　这算是什么？命令？还是……关心？

　　没等她分辨，顾言爵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书房，留下淡淡的酒气和一句冰冷的结束语：

　　“出去的时候关门。”

　　香香独自站在空旷的书房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活着回来”……这四个字，在她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荡起层层波澜。

　　第二天，行动日。

　　香香竭力保持镇定，像往常一样去了公司。下午，按照计划，她“偶然”地在一个半公开的社交媒体小号上，流露出对目前处境的不安和想要尽快解决麻烦的急切。

　　鱼饵已经撒下。

　　傍晚时分，当她准备离开公司时，手机果然再次震动，是一个新的陌生号码：

　　“林小姐，看来你想通了。今晚八点，西郊废弃的恒发物流仓库，带上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鱼儿上钩了。

　　香香深吸一口气，回复：“东西我可以想办法，但我怎么确定你们会守信用？我要见到能做主的人。”

　　对方很快回复：“放心，你会见到的。”

　　沟通结束。

　　香香立刻通过加密渠道将信息传递给阿诚。

　　【一切按计划进行。】阿诚回复。

　　下班时间，香香像往常一样坐车回到别墅。她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到房间，换上了一套便于活动的深色运动装。

　　晚上七点，她借口要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书店买书，获得了外出许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为她的离开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

　　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别墅区外不远处的约定地点。司机是阿诚手下的精锐。

　　坐上车，车辆无声地滑入夜色，朝着西郊的方向驶去。

　　香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她检查了一下藏在袖口的微型定位和通讯器，又摸了摸腰间那个伪装成装饰品的强光爆震器——这是阿诚给她防身的最后手段。

　　一切准备就绪。

　　她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将顾言爵那句“活着回来”从脑海中驱散。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她必须集中全部精神，应对接下来的考验。

　　七点四十分，车辆抵达仓库区外围。香香下车，按照指示，独自一人朝着黑暗中那个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废弃仓库走去。

　　夜风凛冽，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回响。

　　她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有阿诚布置的人，也有……敌人。

　　她走到仓库巨大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瘆人。

　　仓库内部空间极大，堆放着一些废弃的货架和机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只有远处角落，有一点微弱的手电筒光芒在晃动。

　　香香朝着那点光芒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随着距离拉近，她看到那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那天出现在办公室的彪形大汉，而中间那个，正是戴着金丝眼镜、一脸阴笑的王先生！

　　然而，却没有苏晚晴的身影。

　　香香的心猛地一沉。苏晚晴没来？这不符合预案的设想！是一个变数！

　　“林小姐，很准时嘛。”王先生推了推眼镜，笑容得意，“东西呢？”

　　香香强迫自己镇定，停下脚步，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我要见苏晚晴。见到她，我才会把东西给你们。”

　　王先生嗤笑一声：“苏小姐？她现在恐怕自身难保，没空来见你了。别耍花样，把东西交出来！”

　　苏晚晴自身难保？什么意思？是被顾言爵控制起来了？还是……遭到了灭口？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香香心中乱了一瞬。

　　但此刻容不得她细想。她按照预案，假装犹豫和害怕，慢慢伸手向随身携带的包，似乎要去拿什么东西。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手上的动作吸引的瞬间——

　　“砰！”

　　仓库高处突然亮起数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将王先生三人完全笼罩！

　　“不许动！警察！”扩音器里传来威严的喊声（阿诚安排的人伪装）！

　　几乎在灯光亮起的同一时间，仓库四周的阴影里猛地窜出十几道黑影，如同猎豹般扑向王先生三人！

　　“妈的！有埋伏！”王先生脸色剧变，反应极快地掏出一把手枪！他身边的两名大汉也同时掏出了武器！

　　“砰！砰！”

　　枪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

　　计划，在成功引蛇出洞的瞬间，因为苏晚晴的缺席和对方的悍然反抗，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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