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心映诸天

　　超脱之门后的虚无中，云天盘膝悬浮。无极境的心神如明镜般映照万界，却唯独感应不到三十六重天的存在。这片虚无仿佛是个绝对的囚笼，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就在他准备深入探索时，心头突然一阵刺痛。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识海中闪现：崩塌的凌霄殿、染血的大罗天、东皇真身化作光雨的背影......

　　这是......云天猛然睁眼，无极境的道心竟出现了一丝涟漪。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三十六重天之间的因果线正在一根根断裂。每断一根，就代表着一片天域的沦陷。

　　看来你的故乡正在经历一场浩劫。看守者的身影悄然浮现，暗渊失去了压制，正在疯狂反扑。

　　云天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斩仙剑。剑身嗡鸣，似乎在回应着主人的心绪。

　　你想回去？看守者看穿了他的心思，别忘了，你距离真相只差一步。若是此刻返回，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找到超脱之门。

　　真相？云天抬眼，比起亿万生灵的存亡，真相又算得了什么？

　　看守者摇头：你还不明白吗？即便你此刻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暗渊的本体已经苏醒，那是连圣人都难以抗衡的存在。

　　虚空泛起涟漪，显现出三十六重天的实时景象：

　　太阳神宫外，玉璇浑身是血地维持着周天星斗大阵。破军断了一臂，仍死战不退。更远处，三清圣人联手布下的防线节节败退，暗渊的触须已经蔓延到三十重天。

　　下界更是惨烈。混沌道宫的护宗大阵摇摇欲坠，念云与辰霄浑身浴血，轻雨在救治伤员时被一道暗渊气息击中，生死不明。

　　看到了吗？看守者叹息，这就是命运。每个纪元终结时，都会上演相似的悲剧。

　　云天缓缓起身，周身开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修为的光辉，而是道心燃烧的火焰。

　　你......你要强行破开虚无？看守者终于变色，这会让你修为尽毁！

　　修为尽毁，总好过道心有瑕。云天平静地说，若连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了，超脱又有何意义？

　　斩仙剑发出悲鸣，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这是神器在抗拒主人自毁式的行为。

　　值得吗？看守者最后一次问道，为了那些终将消逝的生命？

　　云天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表明决心。他双手结印，无极境的修为开始逆转。这是比兵解更决绝的手段，以毕生道果为代价，强行打通回归之路。

　　以我道心，映照诸天！

　　以我精血，重续因果！

　　每念出一句咒文，云天的气息就衰弱一分，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无数断裂的因果线重新连接，三十六重天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看守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在他漫长的看守生涯中，见过太多为了超脱而抛弃一切的人，却从未见过愿意为他人放弃超脱的存在。

　　等等。看守者突然开口，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他伸手在虚空一划，显现出暗渊最深处的景象。那里悬浮着一颗漆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引动着整个暗渊的韵律。

　　这是暗渊核心。看守者道，若是能将其净化，或许能拯救你的世界。

　　云天停下动作：如何净化？

　　需要有人以身合道，将无极境的道果与暗渊核心融合。看守者深深地看着他，但这样一来，你将成为新的暗渊意志，永远被困在黑暗中。

　　两个选择摆在面前：强行回归，修为尽毁，但能与亲人并肩作战；以身合道，拯救苍生，但将永堕黑暗。

　　云天望向三十六重天，目光依次掠过浴血奋战的玉璇、誓死守护道宫的子女、苦苦支撑的三清......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这算什么选择？

　　我都要。

　　在看守者震惊的目光中，云天的身影一分为二。一道化身燃烧着道果，强行破开虚无；另一道化身则义无反顾地冲向暗渊核心。

　　这不可能！看守者失声惊呼，无极境怎么可能同时维持两道化身？

　　已经踏上归途的云天化身回头，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

　　因为爱，本就是最强大的法则。

　　与此同时，冲向暗渊核心的化身已经抵达目的地。在彻底被黑暗吞噬前，他听到了来自三十六重天的呼唤：

　　爹爹——

　　师尊——

　　陛下——

　　那是众生最后的祈愿，也是他永不后悔的抉择。

　　就在暗渊即将吞噬整个三十六重天的绝望时刻，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源而生的力量同时爆发。

　　太阳神宫上空，虚空骤然撕裂。一道身影踏着星光降临，虽然气息只有巅峰时期的十之一二，但那熟悉的混沌道韵让所有幸存者热泪盈眶。

　　陛下！玉璇几乎站立不稳，周天星斗大阵因她的心神激荡而明灭不定。

　　归来的云天化身伸手虚托，即将崩溃的大阵瞬间稳固。他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天界，最后落在玉璇染血的白衣上：辛苦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玉璇这些时日的坚守都有了意义。她强忍泪水，坚定地摇头：能等到陛下归来，一切都值得。

　　与此同时，暗渊最深处正在发生着更为惊人的变化。

　　另一道云天化身已经与暗渊核心融合。漆黑的巨大心脏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暴虐的暗渊能量变得温顺，狰狞的触须化作柔和的流光。

　　这是......通天教主最先察觉到异常，暗渊的力量在蜕变！

　　元始天尊凝神感应，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惊容：有人在净化暗渊本源！

　　太上老君抚须长叹：除了太一，还有谁能做到？

　　暗渊内部，云天化身正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暗渊能量侵蚀，无极道果与黑暗本源激烈碰撞。若非东皇真身留给他的最后守护，恐怕瞬息间就会彻底迷失。

　　坚持住......他对自己说，为了那些还在等待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道韵跨越重重阻碍，传入暗渊深处。那是另一个化身在与他共鸣！

　　太阳神宫前，云天化身似有所感，抬手打出一道混沌神光。这道光芒无视空间距离，直接没入暗渊核心。

　　以光明，照黑暗。

　　以希望，化绝望。

　　两道化身隔着重重时空，同时念动真言。整个三十六重天都听到了这声蕴含着无上大道的真言。

　　奇迹发生了。

　　被暗渊污染的天河开始恢复清澈，崩塌的仙山重新凝聚，就连那些被侵蚀的天兵天将，身上的黑斑也在缓缓消退。

　　净化！暗渊在被净化！破军激动得浑身颤抖。

　　玉璇却敏锐地察觉到问题：陛下，您的另一道化身......

　　归来的云天化身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但眼中的那一丝悲悯，已经说明了一切。

　　暗渊深处，正在与黑暗融合的化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但三十六重天正在恢复生机。

　　这样就够了......

　　就在他准备彻底放弃自我时，异变突生。

　　那些被净化的暗渊能量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光点，汇聚成一条璀璨的银河。银河中，东皇真身的身影若隐若现。

　　痴儿......东皇真身的声音带着欣慰，你以为，为师三个纪元的准备，就只是为了让你牺牲吗？

　　银河倒卷，注入即将消散的化身体内。原本模糊的意识重新清晰，更让他震惊的是，暗渊核心竟然开始与他的道果完美融合！

　　这是......

　　暗渊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东皇真身的身影逐渐消散，阴阳相生，光暗相随。唯有接纳黑暗，方能真正超脱......

　　当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暗渊核心已经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悬浮在化身掌心。其中流转的，不再是暴虐的能量，而是孕育着无限生机的混沌本源。

　　与此同时，太阳神宫上空的云天化身心有所感，露出了然的微笑。

　　两道化身隔空对视，同时抬手。

　　净化后的暗渊核心与归来的化身开始融合。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对抗，而是水乳交融般的和谐。

　　当光芒散尽，全新的云天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气息比离开时更加强大，眼中流转着看透世事的智慧。

　　暗渊已平。他轻声宣布，声音传遍三十六重天，从今日起，光明与黑暗将和谐共存。

　　幸存的仙神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许久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玉璇看着云天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沧桑，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永远改变。超脱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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