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矛盾初显

　　腊月初十的清晨，外营的煮食棚里飘着稀粥的香气。难民们排着队领取早餐，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稀粥，还有一个玉米面窝头。陈虎接过粥碗，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喝了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他的窝头比我的大？！”一个瘦高个难民把碗往地上一摔，指着煮食棚里的庄民喊道，“你们庄里的人偏心！给熟面孔大窝头，给我们这些新来的小窝头！这就是宋家庄的规矩？”

　　煮食棚的庄民立刻解释：“都是一样大的窝头！你自己看，别人的和你的没区别！”

　　瘦高个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就要抢庄民手里的窝头筐：“我不信！肯定藏了大的！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周围的难民们围了过来，有的劝瘦高个冷静，有的则跟着起哄：“是啊！是不是真偏心了？拿小窝头糊弄我们？”还有人小声嘀咕：“规矩那么严，连个窝头都不给足，还不如去黑风山投靠土匪！”

　　王二柱正好带着护庄队员巡逻经过，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抓住瘦高个的手腕：“闹什么？不想留就滚！宋家庄不养闹事的人！”

　　瘦高个被王二柱的力气捏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嘴硬：“我就是要个说法！凭什么窝头这么小？我们干了一天活，根本吃不饱！”

　　“吃不饱就多干活！”王二柱的声音冷得像冰，“试用期的口粮就是这样，想吃饱就好好表现，早日转为正式庄民！再闹事，现在就把你赶走！”

　　瘦高个还要争辩，却被身边的陈虎拉了拉：“别闹了！窝头确实一样大，我刚才对比过了，是你太急了！”其他几个起哄的难民见护庄队员都围了过来，也纷纷闭了嘴，各自拿着粥碗散开了。

　　瘦高个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再闹，捡起地上的碗，嘟囔着去领了新的稀粥和窝头，蹲在角落里，狠狠咬了一口窝头，眼神里满是不满。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张茂看在眼里，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走到瘦高个身边，低声道：“兄弟，别生气。宋家庄就是仗着咱们求着他们，才这么苛刻。你想啊，咱们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还要被他们盯着，哪有半点当人的样子？”

　　瘦高个抬头看他：“那能怎么办？走了也是饿死。”

　　“办法倒是有。”张茂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外营里不满的人不少，只要咱们联合起来，要求宋家庄提高口粮、取消试用期，他们肯定会让步。要是他们不同意，咱们就去投靠黑风山的土匪，土匪说了，只要有人，就给粮给枪，比在这儿受气强！”

　　瘦高个眼睛一亮，却又有些犹豫：“投靠土匪？那不是成了乱兵了？”

　　“乱世里，能活下去才是正经！”张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找我。”

　　两人的对话被不远处的护庄队员听了个正着，王二柱早就安排人盯着张茂了。队员立刻悄悄离开，往庄里去禀报。

　　外营的矛盾刚平息，庄内的抱怨声又起来了。宋阳刚回到庄里，就遇到几个老庄民围着赵老蔫诉苦。“赵叔，这担保制度太麻烦了！”一个老庄民皱着眉，“昨天有个难民找我担保，我跟他不熟，不敢担，他就缠着我不放，耽误我喂牛！”

　　另一个老庄民也道：“是啊！登记册太厚了，每天都要核对，账房先生忙不过来，还让我们庄民帮忙，我地里的活都没干完！”

　　赵老蔫无奈地叹气：“这是小哥定的规矩，也是为了庄里的安全。等外营的难民稳定下来，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可也不能因为难民，耽误咱们庄民的日子啊！”老庄民们还是不满，“之前收留流民也没这么多规矩，现在又是隔离又是担保，太繁琐了！”

　　宋阳走过去，对着老庄民们道：“各位叔伯，规矩繁琐，是为了少出乱子。之前收留流民时人少，容易管理；现在一次收留三百多人，要是不严格，混进奸细放火烧粮窖，或者带来疫病，遭殃的还是咱们庄民。”

　　他指着庄外的外营：“外营的难民正在开荒，明年春天就能种上庄稼，到时候他们自己产粮，不用庄里接济；新接纳的工匠正在工坊干活，突火枪的打造速度快了三成，护庄队的火器多了，咱们庄也更安全。这些都是难民带来的好处，只是现在麻烦些，将来就能享受到了。”

　　老庄民们沉默了，宋阳说得有道理，他们也知道收留难民是为了庄里好，只是暂时的麻烦让他们有些抱怨。一个老庄民叹了口气：“小哥说得对，是我们太心急了。只要庄里安全，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其他老庄民也纷纷点头，各自散去干活了。宋阳刚松了口气，王二柱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哥！张茂在煽动难民投靠土匪！还说要联合不满的人闹事！”

　　宋阳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联系了多少人？有具体的计划吗？”

　　“目前联系了五个难民，都是之前起哄的，还没具体计划。”王二柱道，“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抓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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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别急。现在抓他，会让其他难民觉得咱们不讲理，反而会激起更多不满。你继续让人盯着他，把他联系的人也记下来，等他真要闹事时，再一网打尽，既能清除隐患，也能给其他难民一个警示。”

　　王二柱应声而去。宋阳走到庄墙上，望着外营的方向，那里的难民们正在垦荒队的带领下翻地，陈虎和几个壮丁挥着锄头，干得热火朝天，而张茂则混在人群里，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像一颗藏在羊群里的狼。

　　他知道，矛盾的出现是必然的，严格的制度总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庄内的繁琐抱怨、难民的不满质疑，都是新政推行中必须面对的问题。可他不能因为矛盾就放弃制度，也不能强硬压制，只能在规矩和人情之间找平衡：对庄民，要讲清利弊，让他们理解制度的必要性；对难民，要严格执行规矩，同时给真心想留下的人希望；对张茂这样的搅局者，则要暗中防范，等待时机清除。

　　傍晚时分，宋阳让人在庄门和外营各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外营难民若能揭发奸细、阻止闹事，可提前转为正式庄民，分房分地；若参与闹事，立刻驱逐，永不收留。”

　　告示贴出后，外营的气氛明显变了，之前跟着张茂起哄的几个难民，眼神里多了犹豫，不再和张茂凑在一起；陈虎等真心想留下的难民，更是主动帮着护庄队员盯着可疑人员。张茂发现没人再愿意跟他接触，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煽动。

　　宋阳站在庄墙上，看着外营里渐渐恢复秩序，心里清楚，这场矛盾的初步化解，不是因为威慑，而是因为给了大多数人希望。规矩是壁垒，挡住了奸细和乱子；而希望是桥梁，连接了庄民和难民。只要守住规矩，守住希望，宋家庄就能在新政的推行中，平稳度过矛盾期，变得更加团结、更加强大。

　　夜色渐深，外营的篝火依旧亮着，却没了之前的争吵，只有难民们低声交谈和劳作的声音。宋阳知道，这只是矛盾的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规矩立心，用希望聚力，在乱世里，带着宋家庄和新加入的难民，一起闯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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