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月我宣布，跟宇宙讲道理得先掀桌子

　　我是苏清月，在此刻之前，我以为“谈判”的极致，就是跟导师为了论文里一个标点符号的使用权据理力争半小时，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改成逗号。但当我看着眼前这座横跨峡谷、一端挂着我们这两百来号老弱病残、另一端没入无尽黑暗的规则天平，以及天平尽头那个光是“存在”本身就让我基因链都在打结的模糊轮廓时，我才醍醐灌顶——以前的讨价还价都是过家家！真正的“谈判”，是甲方爸爸直接把你扔上公平秤，准备用宇宙基本法给你估个价，还是论斤称的那种！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屏息等待着这场不对等“交易”的结果。

　　王凯站在车队最前方，与那模糊轮廓“隔空相望”。他体内被“锚定”的力量在天平的规则压迫下剧烈沸腾，皮肤下的星暗纹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挣脱束缚。但他站得笔直，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混不吝和……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源自本源的桀骜。

　　小麒麟紧挨着他的腿，混沌色的身躯微微低伏，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那双“无”之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天平尽头的黑暗，寸步不让。

　　“啧，‘老板’架子挺大啊，还自带道具？”王凯扯了扯嘴角，试图用他惯有的方式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显然，直面“归墟”本体的压力，远非之前那个“客服意志”可比。

　　没有回应。

　　只有那天平微微倾斜了一下。代表我们这一端的托盘，明显向下沉了一截！一股无形的、仿佛要将我们整个存在都“量化”、“评估”的力量扫过车队，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解剖台上，从肉体到灵魂都在被冰冷地解析、标价！

　　几个意志稍弱的幸存者当场瘫软在地，眼神失去了光彩，仿佛存在的意义都被剥夺。

　　“它在……衡量我们的‘价值’……”林玄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凝重，异色瞳中光芒急闪，试图解析这天平的规则，“或者说……衡量我们对于维持‘宇宙熵增’、推动‘万物终结’的……‘贡献度’？”

　　贡献度？！这算什么？业绩考核吗？！业绩不达标就直接“优化”掉？！

　　“贡献个屁！”王凯怒了，他指着身后那些惊恐的人们，对着黑暗怒吼，“你看清楚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爹有妈有孩子！会哭会笑会害怕！不是特么的给你冲KPI的数据！”

　　他的怒吼在绝对的寂静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天平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倾斜，我们这一端越来越沉，仿佛承载了太多“无意义”的“冗余”。

　　冰冷的意念如同判决书般，再次直接响彻我们脑海，不带丝毫感情：

　　“秩序……混乱……生命……文明……皆为虚妄，终归‘无’之怀抱。”

　　“汝等存在本身，即为‘错误’之熵增。”

　　“裁定：抹除。以维系……终极平衡。”

　　抹除！维持平衡！

　　果然，跟这种追求绝对“虚无”的终极存在，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它的“道理”，就是宇宙的终极法则——一切终将走向热寂，而它，就是这个过程的执行者和加速器！

　　“平衡你大爷！”王凯彻底豁出去了，他体内那股被“锚定”的力量再也压制不住，轰然爆发！星光与黑暗不再是冲突，而是在那股奇异意志的强行糅合下，化作一股混沌色的、仿佛能搅动规则的能量风暴，冲天而起！他皮肤表面的裂纹瞬间蔓延全身，整个人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

　　“你喜欢平衡是吧？老子今天就给你看个不一样的！”

　　他猛地扭头，看向脚边的小麒麟，眼神决绝：“儿砸！合体！”

　　合……合体？！

　　我们所有人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操作？！你以为是在拍奥特曼吗？！

　　小麒麟却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它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小小的身躯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猛地撞向王凯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两个同源灵魂、两种同源力量在规则层面彻底交融、共鸣的奇异嗡鸣！

　　混沌色的光芒将王凯的身影彻底吞噬！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所有可能性，深邃、浩瀚、无法理解！

　　光芒中，王凯的形态在剧烈变化、膨胀！

　　当光芒缓缓内敛，出现在原地的，不再是人形的王凯，也不是麒麟形态的小家伙，而是一个……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或概念来描述的……存在！

　　它大致呈现出一种优雅而威严的兽形轮廓，通体覆盖着仿佛由凝固的星空与流淌的黑暗交织成的鳞甲，周身流淌着混沌色的能量光带。它的头颅似龙非龙，似麒麟非麒麟，额心一枚旋转的混沌漩涡取代了眼睛，散发着洞悉一切规则本质的漠然与威严。四蹄之下，空间自动凝结出承载的秩序莲华，尾巴轻轻摆动，便引动周围的光线一阵扭曲。

　　它的大小并未变得如同山岳，但那股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凌驾于寻常规则之上的压迫感，却让在场所有生命（包括那些没有智慧的畸变体）都本能地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朝拜的冲动？

　　这……这就是王凯和小麒麟“合体”后的形态？！混沌星兽？！还是……某种更古老的、只存在于概念中的“规则化身”？！

　　“混沌……星兽……”墨老仰望着那个存在，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震撼与敬畏，“传说中……执掌‘创造’与‘归零’权柄的……概念生命……竟真的……存在……”

　　“星兽”缓缓低下头，那枚混沌漩涡“看”向了峡谷对面的审判天平，以及天平尽头的模糊轮廓。一个混合了王凯的桀骜与小麒麟的空灵、却又更加宏大古老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的宣告：

　　“你的平衡，是终结。”

　　“我的平衡，是……可能性。”

　　话音未落，“星兽”抬起了前爪，对着那巨大的审判天平，轻轻……一按。

　　没有能量对冲，没有法则碰撞。

　　但那座由纯粹规则构成的、仿佛不可撼动的审判天平，在“星兽”爪子按下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构成天平的秩序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开始寸寸断裂、消散！那衡量“价值”与“贡献”的规则，在更高层级的“混沌”权柄面前，失去了意义！

　　天平，在崩塌！

　　“吼——！！！”

　　天平尽头的模糊轮廓，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带着震怒的咆哮！那咆哮并非声音，而是整个黑暗宇宙的震颤！无数扭曲的、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法则纹路，如同沸腾的潮水，从黑暗中涌出，试图修复崩塌的天平，并将那敢于挑衅终极法则的“异数”彻底吞噬！

　　“归墟”本体，真正动怒了！

　　“星兽”面对那席卷而来的终结浪潮，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它张开嘴，不是吞噬，也不是吐息，而是……发出了一种空灵的、仿佛在“吟唱”宇宙源代码的韵律！

　　随着这韵律，它周身的混沌光芒大盛！光芒所及之处，那汹涌而来的“终结”法则，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然开始……逆转？！不是被抵消，也不是被破坏，而是仿佛时光倒流般，从“终结”的状态，逆转为“存在”的某种……初始可能性？！

　　一片被“归墟”力量侵蚀、化为绝对虚无的区域，在混沌光芒的照耀下，竟然重新凝聚出了物质的雏形，虽然下一秒又在双方力量的拉扯下崩碎，但这短暂的“逆转”，已经足以撼动“归墟”那看似不可动摇的“终结”权柄！

　　“不可能！”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怒，“‘归零’不可逆！‘存在’终将走向‘无’！”

　　“星兽”的吟唱更加高亢，混沌光芒如同创世之火，与那毁灭一切的终结黑暗，在峡谷上空展开了疯狂的规则级对抗！一边是绝对的“无”化，一边是包含所有可能性的“混沌”演化！

　　两种宇宙级的权柄，以这片峡谷为战场，进行着最本源的碰撞！

　　空间在碎裂，时间在扭曲，物质与能量在生灭之间疯狂循环！我们脚下的地面时而化为虚无，时而又凝聚出奇异的晶体结构！周围的畸变体在这超越它们理解范畴的规则风暴中，成片成片地瓦解、或者……异变成更加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们这些渺小的旁观者，只能死死抓住身边的一切固定物，在林玄和墨老勉强撑起的双重防护下，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随时可能被这恐怖的规则余波彻底撕碎！

　　我看着天空中那神话般的对决，感觉自己的医学知识和唯物主义世界观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这已经超出了生命和能量的范畴，这是……概念战争！是宇宙基本法的制定权之争！

　　王凯和小麒麟融合成的“星兽”，竟然真的拥有了与“归墟”本体正面抗衡的资格？！虽然看起来依旧处于下风，那混沌光芒在无边黑暗的侵蚀下不断收缩，但它确实在抵抗！在用“可能性”对抗“终结”！

　　“还不够……”林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血，维持防护让他消耗巨大，“‘星兽’初生，权柄未稳……而‘归墟’……是积累了无数纪元的终极法则体现……”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归墟”的黑暗再次暴涨，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无”之意境弥漫开来，开始压制混沌光芒的演化！

　　“星兽”发出的吟唱开始变得急促，周身的混沌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就在这危急关头，异变再生！

　　一直悬浮在“星兽”额心、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突然猛地加速！漩涡中心，一点极致的、仿佛蕴含了所有色彩、却又呈现为“无”之色的光芒，开始凝聚！

　　那点光芒一出现，连“归墟”的黑暗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是……本源核心？！”墨老失声惊呼。

　　“星兽”猛地抬起头，对着“归墟”的轮廓，将那点凝聚了它所有力量与权柄的本源核心，如同投掷长矛般，狠狠地……喷射而出！

　　“嗤——！”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仿佛针尖刺破气球般的、规则被强行洞穿的奇异感觉！

　　那点微小的混沌核心，无视了空间与黑暗的阻隔，瞬间就射入了“归墟”那模糊的轮廓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所有的对抗，所有的光芒与黑暗，都凝固了。

　　然后——

　　“归墟”的轮廓，猛地……剧烈扭曲、膨胀起来！内部仿佛有无数种颜色、无数种可能性在疯狂冲突、爆炸！它那冰冷的意念发出了混乱而痛苦的嘶鸣，不再是绝对的漠然，而是充满了……“逻辑错误”般的混乱？！

　　那点混沌核心，就像是一滴落入清水中的浓墨，又像是一段被强行写入绝对秩序系统中的混乱代码，正在从内部，瓦解、污染“归墟”那纯粹的“终结”法则！

　　“星兽”在喷出那点核心后，庞大的身躯瞬间变得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它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惊恐的我们，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属于王凯的担忧和小麒麟的不舍。

　　然后，它那虚幻的身躯猛地炸开，重新分化成两道流光——一道落入下方车队，重新化为昏迷不醒的王凯（被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另一道则化为虚弱的小麒麟，踉跄着落在王凯身边，焦急地舔着他的脸。

　　天空中的对抗，因为“星兽”的消散和“归墟”内部的混乱而暂时停止。

　　但那片笼罩天地的黑暗并未散去，只是内部在不断扭曲、翻滚，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自我清理和排异。“归墟”的轮廓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剧烈闪烁，那股绝对的“无”之意境变得不再纯粹，掺杂进了混乱与……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痛苦”的波动？

　　它……被“污染”了？！

　　我们……成功了？！暂时……逼退了它？！

　　然而，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庆幸——

　　那片混乱的黑暗深处，一双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愤怒、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怒火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死死地……

　　锁定在了昏迷的王凯，和虚弱的小麒麟身上！

　　清月我看着那双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愤怒眼眸，感觉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变成了冰坨。

　　所以……

　　咱们这算不算是……

　　泼了老板一身墨汁之后……

　　还把老板给……

　　整破防了？！

　　这梁子……

　　是不是结得有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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