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心象之战与破败挽歌

　　面对佛耶戈引动的、汇聚了整个暗影岛黑雾之力的滔天攻势，林宸的神色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立刻动用混沌符文的本体，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足以湮灭传奇、腐蚀神性的破败洪流，混合着被“虚无”意志扭曲后的寂灭剑意，如同决堤的冥河，瞬间将林宸的身影吞没！

　　“完了……”锤石心中一沉。虽然知道林宸强大，但佛耶戈此刻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对“强大”的认知范畴，那是规则层面的彻底否定与消亡！

　　赫卡里姆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看着被破败洪流淹没的区域，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毁灭性的破败洪流在淹没林宸之后，并未像预想中那样将一切化为乌有，反而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洪流的前端猛地停滞、堆积，然后……向着两侧分流开来！

　　仿佛林宸所在的位置，存在着一根定海神针，任由浪潮如何汹涌，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混沌清光，自那洪流中心，如同莲花般缓缓绽放、盛开！清光所至，破败之力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消融、退散！那蕴含着寂灭意境的剑意，在触及混沌清光的瞬间，也被那演化万法、包容一切的意境所同化、吸收！

　　林宸的身影重新显现，青衣依旧，纤尘不染。他抬头，看向王城前那气息更加不稳定、更加疯狂的佛耶戈，轻轻叹了口气。

　　“佛耶戈，你的执念，你的痛苦，我无意评判。但将这份痛苦，化为毁灭他人的工具，甚至被更黑暗的意志所利用，这绝非解脱之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直指灵魂本源的力量，再次穿透佛耶戈被污染的心防。

　　“伊苏尔德……需要的是安息，而非与你一同，背负这永恒的诅咒与……被扭曲的寂灭。”

　　“闭嘴！！”佛耶戈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灰白色的漩涡在他眼中疯狂旋转，“你懂什么？！唯有破败，才能让她回到我身边！唯有寂灭，才能让我们获得永恒的宁静！”

　　他不再远程攻击，而是手持破败之剑，身形化作一道黑绿色的残影，带着撕裂一切、终结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林宸直扑而来！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留下了久久无法愈合的破败痕迹！

　　这是凝聚了佛耶戈被污染后全部力量、意志与诅咒的必杀一击！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毁灭攻击，林宸终于动了。他没有闪避，也没有硬接，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点向佛耶戈的眉心。

　　在他的指尖，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只有一丝极其凝练的、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情感、记忆与执念的……“心象”之力。这是他从混沌符文对规则的理解中，衍生出的针对灵魂层面的神通。

　　“混沌归元——心象映照！”

　　指尖与佛耶戈的眉心，隔着那汹涌的破败之力，轻轻一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佛耶戈那前冲的狂暴身影骤然僵住，破败之剑停在半空，他眼中疯狂旋转的灰白色漩涡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不再身处破败的王城之前，而是站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心象世界之中。

　　他看到了千年前繁花似锦的卡玛维亚，看到了他与伊苏尔德初遇时那惊鸿一瞥的心动，看到了婚礼上她羞涩而幸福的笑容，看到了自己因她的死亡而陷入疯狂、酿成大错，看到了破败之咒爆发，将整个王国拖入死亡的深渊……

　　每一幕，都无比清晰，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被污染和疯狂掩盖的本心。

　　尤其是伊苏尔德临终前，那带着悲伤、怜悯与一丝解脱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层层包裹的偏执。

　　“佛耶戈……我的爱……放手吧……”伊苏尔德虚幻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哀伤，“我从未……希望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希望你……成为毁灭的傀儡……”

　　“不……不是的……伊苏尔德……我只是想……”佛耶戈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眼中的灰白色漩涡剧烈波动，与他自己本身的意志激烈冲突着。

　　在外界，锤石和赫卡里姆惊骇地看到，佛耶戈僵立在原地，周身的气息混乱到了极点，那恐怖的破败之力与灰白色的寂灭能量相互冲撞、湮灭，他脸上的表情在疯狂、痛苦、迷茫与一丝清醒之间飞速变幻。

　　而林宸，则静静地站在他对面，手指虚点着他的眉心，周身清光流转，仿佛在引导着一场凶险万分的灵魂之战。

　　“你的执念，源于爱，却走上了歧路。”林宸的声音直接响在佛耶戈的心象世界中，“真正的永恒，不在于形式的相伴，而在于记忆中的美好与灵魂的安宁。被寂灭吞噬，你们将什么都不剩下，连同那些珍贵的回忆，一同化为乌有。”

　　“现在，做出选择吧，佛耶戈。是继续沉沦，成为‘虚无’的爪牙，毁灭一切，包括你深爱的伊苏尔德存在的最后痕迹？还是……勇敢地面对现实，承担罪孽，给予她，也给予你自己，真正的解脱与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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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宸的话语，如同最后的砝码，压在了佛耶戈摇摆不定的天平上。

　　他看到了心象世界中，伊苏尔德那带着期盼与原谅的眼神，看到了卡玛维亚废墟中无数哀嚎的亡魂，也感受到了体内那试图吞噬他一切、只留下纯粹毁灭欲望的冰冷意志……

　　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之后，佛耶戈眼中那灰白色的漩涡，终于开始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混合着黑色怨念与清澈悔恨的血泪。

　　他抬起头，看着心象世界中伊苏尔德那逐渐消散、却带着欣慰笑容的虚影，喃喃道：

　　“伊苏尔德……对不起……是我……错了……”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但却不再充满饥渴与否定意味的破败之力，从佛耶戈体内爆发出来，强行将那些侵蚀他的灰白色寂灭能量逼出、排斥！他眼中的疯狂褪去，虽然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死寂，但却恢复了属于他自身的意志。

　　外界，佛耶戈猛地喷出一口蕴含着灰白色气息的黑色血液，周身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但那失控的、被扭曲的力量却平息了下来。他手中的破败之剑，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不再散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感。

　　林宸收回了手指，静静地看着他。

　　佛耶戈踉跄后退几步，用剑支撑住身体，他看向林宸，眼神复杂无比，有怨恨，有感激，更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

　　“……你……赢了。”佛耶戈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我会……履行承诺……暗影岛……将承认……你的同盟……在我……彻底消散之前……”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宸，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回那破败的王城深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黑雾里。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巨大的变故，去面对他那注定悲剧的终局。

　　锤石和赫卡里姆看着佛耶戈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林宸，一时间沉默无言。暗影岛的危机，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暂时解除了。

　　林宸站在原地，感受着混沌符文内又新增的、关于“破败”、“死亡”、“执念”以及对抗“虚无”侵蚀的规则样本，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拯救与毁灭，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而对抗“虚无”的道路上，这样的悲剧，恐怕还会不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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