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名动京华

　　沈清辞以银针令痴傻孩童重现生机之事，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在大院及周边区域炸开了锅。这已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调理小疾，而是近乎“起死回生”的奇迹！“小神医”的名号之前还带着几分客气与好奇，如今已彻底被敬畏与神话色彩笼罩。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那小院几乎门庭若市。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成分也复杂起来。除了大院内部的军属，更多了许多从外面慕名而来的民众，其中不乏一些衣着体面、看似颇有身份的人，甚至还有一两个被家人搀扶着、明显是久病缠身的老人。

　　沈清辞看着院外越聚越多的人群，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陆战北的警告言犹在耳，“过分的显眼，并非幸事”。如今这般景象，早已超出了“显眼”的范畴。

　　她无法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那会显得不近人情，也容易激起民愤。但她更不能大包大揽，那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定了定神，走到院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丝惶恐，对着聚集的人群，提高了些许音量，声音却依旧带着少女的软糯：“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请大家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什么神医，只是跟着书上学了点皮毛……很多病我都看不了，真的……大家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先去正规医院……”

　　她的话，在有些人听来是谦逊，在另一些人听来，却更像是推脱。

　　“小沈医生，你就给看看吧！医院都看不好啊！”

　　“是啊，我们就信你！”

　　“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人群有些骚动，几个心急的甚至想往前挤。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军装、神色严肃的士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站定，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肃杀的气势瞬间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几分。

　　是陆战北的人。他果然出手了。不是阻止，而是……维持秩序？或者说，控制局面？

　　沈清辞心中微动，趁机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恳切：“这样好不好？大家排好队，症状比较轻的，或者只是需要调理的，我可以帮忙看看。但如果是重症，或者医院已经确诊的疑难杂症，我真的无能为力，请大家务必以医院的治疗为主……”

　　她划下了一条界限。同时，那两名士兵的存在，也无形中帮她树立了权威，迫使人群开始勉强排队。

　　整个上午，沈清辞都在极度忙碌和高度紧张中度过。她快速而谨慎地处理着每一个病例——或是简单的穴位按压缓解头痛，或是建议一些食疗方子调理脾胃，或是配制些外用药膏处理跌打损伤。对于超出能力的，她都坚决而礼貌地劝其去医院，并让那两名士兵帮忙“劝离”了几个胡搅蛮缠的。

　　她的处理方式，既展现了能力，又守住了底线，看似柔弱，实则分寸拿捏得极准。

　　临近中午，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沈清辞累得几乎虚脱，正准备回屋，却见那两名士兵并未离开，其中一人走上前，递给她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沈同志，这是陆营长让交给您的。里面是一些……经过筛选的病例摘要，他认为或许对您精进医术有所助益。”

　　沈清辞接过笔记本，入手沉重。翻开一看，里面用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数十个病例，症状、脉象（部分）、医院诊断、用药情况都记载得颇为详细，但所有涉及患者身份的信息都被隐去。这些病例，无一例外，都是各种疑难杂症，甚至有几个，看描述就知极其凶险。

　　陆战北这是什么意思？他将这些“棘手”的病例送到她面前，是想进一步考验她的能力极限？还是……在为某些事情做准备？

　　她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近前，车门打开，一位穿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一下沈清辞，语气还算客气：“请问，是沈清辞同志吗？”

　　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人，气质与之前的求医者截然不同，带着一股体制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是，您是哪位？”她保持着警惕，声音细微。

　　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封皮上的红色字样一闪而过——“XX干部保健局”。

　　“我们领导，想请沈同志出诊一趟。”男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干部保健局！请她出诊？！

　　沈清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已经不是普通民众的范畴了！牵扯到那个层面的人物，一旦涉入，麻烦将无穷无尽！治好了，未必是福；治不好，恐怕就是弥天大祸！

　　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真实的慌乱：“我……我不行的……我年纪小，不懂事，只会点土方子，怎么能给领导看病……您……您别开玩笑了……”

　　那中年男人眉头微蹙，似乎对她的推脱有些不悦：“沈同志，这是组织上的信任。请你配合。”语气加重了几分。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似乎也有些犹豫，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维持秩序和保护沈清辞，但并未包括阻拦保健局的人。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个冷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李主任，什么事劳您大驾光临？”

　　沈清辞猛地回头，只见陆战北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面色沉静，目光却如同冰锥般刺向那位李主任。

　　李主任看到陆战北，脸色微变，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陆营长。没什么大事，就是奉领导之命，来请这位小沈同志去会个诊。”

　　陆战北迈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沈清辞挡在身后，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沈清辞同志年纪尚轻，经验不足，目前仍在学习阶段，恐怕难当此重任。领导的身体健康至关重要，还是应当以保健局的专家意见为主。”

　　他这话，既是回绝，也是提醒。

　　李主任脸色有些难看，但似乎对陆战北颇为忌惮，僵持了几秒，才勉强笑了笑：“既然陆营长这么说……那我回去如实汇报。”他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转身上车离开了。

　　危机暂时解除。

　　沈清辞看着陆战北挺拔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他再次替她挡下了麻烦。可她知道，这并非结束。她的名声已经传到了那个圈子，类似的事情，恐怕还会接踵而至。

　　陆战北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和那本厚厚的病例笔记上，眸色深沉。

　　“看来，你‘学习’的速度，要再快一些了。”

　　他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沈清辞一人，站在初显燥热的午后阳光下，却感觉周身冰凉。

　　她知道，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她已被迫登上一艘无法回头的船，而掌舵的人，正是陆战北。

　　前方的风浪，只会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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