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九嶷心跳

　　地底的轰鸣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那股汹涌而来的暴戾能量，冰冷刺骨，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快！”沈卫国低吼一声，将妹妹往身后护了护，顶着令人心悸的能量冲击，率先冲入中间那条最为宽阔、也最为危险的通道。

　　沈清辞紧随其后，灵魂空间内的震荡几乎让她晕眩。那道裂隙疯狂吞吐着青紫色的光芒，与深处传来的“心跳”共鸣达到顶峰。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古老心脏的哀鸣，以及……那个神秘背影越发急促、近乎绝望的呼唤。

　　“哥，再快一点！”她声音发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紧迫感攫住了她，仿佛即将失去某个至关重要的存在。

　　通道不再蜿蜒，而是笔直地向下倾斜，如同通往地狱的阶梯。两侧石壁上的壁画越来越清晰、完整，描绘着万流归海、星辰寂灭的景象，中心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归墟。壁画风格古朴苍劲，带着上古先民对宇宙终极的敬畏与恐惧，与混沌玉符传递给她的意念碎片隐隐呼应。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愈发浓稠，带着强烈的放射性（类似黑石）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的压制感。沈卫国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有些困难，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如同一座坚定不移的山峰，为妹妹挡住前方大部分的压力。

　　沈清辞看在眼里，心中一痛。她悄然调动一丝净璃之力，混合着灵泉的生机，通过两人紧握的手（沈卫国一直牢牢抓着她手腕），缓缓渡入哥哥体内。

　　一股温和的暖流驱散了阴冷，沈卫国精神一振，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妹妹一眼。沈清辞只是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坚定。无需言语，血脉相连的默契让彼此都明白——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又前行了数百米，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穹顶高悬，无数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晶石镶嵌其上，如同倒悬的星空，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直径足有百米。天坑边缘，矗立着九根粗大的、布满神秘符文的青铜巨柱，柱身缠绕着早已枯死的巨大藤蔓，仿佛支撑着这片地下世界。而天坑之中，并非一片漆黑，而是涌动着如同液态星光般的银色能量，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是沈清辞在裂隙影像中看到的“归墟”投影！

　　此刻，这个银色漩涡的光芒正在剧烈闪烁，变得明灭不定，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黑色裂痕！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破败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而在天坑边缘，距离青铜柱不远的地方，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戴着诡异金属面具的身影正在忙碌。他们围绕着一个小型、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复杂仪器，仪器伸出数根能量导管，如同吸血的水蛭，死死钉在银色漩涡的边缘，疯狂抽取着其中的能量！每抽取一分，漩涡的光芒就黯淡一分，黑色裂痕就扩大一丝！

　　正是“冥河”的人！

　　他们果然在强行抽取“九嶷心脏”——也就是这归墟投影的能量！这就是所谓的“挖出心脏”！

　　“住手！”沈卫国目眦欲裂，举枪便射！

　　“砰！砰！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射向那几个黑衣人和那台红色仪器！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子弹在靠近天坑边缘时，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速度骤减，然后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竟然无法穿透！

　　“有能量护盾！”沈清辞瞬间判断出来。这护盾与那红色仪器相连，强度极高。

　　他们的突然出现也惊动了“冥河”的人。为首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面具纹路更加复杂的黑衣人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电子眼透过面具锁定两人，发出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蝼蚁……也敢打扰圣祭？”

　　他话音未落，身旁两个黑衣人已然如同鬼魅般扑出，速度远超常人，手中闪烁着幽蓝能量的利刃直取沈卫国要害！是经过强化的次级战斗员！

　　“哥，小心！”沈清辞惊呼，手中银针已然蓄势待发。

　　沈卫国临危不乱，侧身避过第一把利刃，军刺格开第二把，与两人战在一处。他招式狠辣，全是战场上搏杀出来的致命技巧，但这两个次级战斗员力量、速度都远超普通人类，而且配合默契，一时竟缠住了他。

　　沈清辞没有加入战团，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个红色仪器和正在被疯狂抽取能量的银色漩涡。她能感觉到，漩涡核心处，那个神秘背影的气息正在飞速消散！

　　不能再等了！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焦急，精神力疯狂运转，分析着那层能量护盾。护盾的能量属性与漩涡同源，但却被那红色仪器扭曲、控制，形成了屏障。

　　混沌玉符……能否干扰甚至破解？

　　她集中全部精神，将混沌玉符那股“解析”、“调和”的韵律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无形的波动，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护盾。

　　如同水滴融入滚烫的油锅，护盾表面顿时荡漾起剧烈的涟漪！玉符的力量似乎天然对这种被扭曲的能量具有极强的干扰性！

　　有效！

　　沈清辞眼中精光一闪，正欲加大力度。

　　“嗯？特殊的能量波动？”那个高大的黑衣人首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猩红的电子眼猛地转向沈清辞，带着一丝惊疑和……贪婪？“抓住她！要活的！”

　　立刻，又有两名黑衣人脱离对仪器的操控，朝着沈清辞扑来！

　　“小辞！”沈卫国见状大急，想要回援，却被那两个战斗员死死缠住，手臂又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面对扑来的敌人，沈清辞眼神一冷。她不再隐藏，身形如柳絮般飘动，险险避开抓来的手掌，同时指尖银针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净璃之光，精准刺向对方手臂的能量节点！

　　“嗤！”

　　被刺中的黑衣人手臂猛地一僵，幽蓝能量瞬间紊乱，发出痛苦的闷哼。

　　另一人见状，攻击更加凌厉。沈清辞格斗技巧虽不如哥哥，但精神力预判和身法远超常人，配合银针和净璃之力，竟也与对方周旋起来，不落下风。

　　然而，她的大部分精力必须放在干扰护盾上。分心二用之下，压力巨大，额头很快布满细密汗珠。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人首领似乎不耐烦了。他亲自迈步，朝着沈清辞走来，每踏出一步，身上的压迫感就强盛一分，显然实力远超那些次级战斗员！

　　沈清辞心头一沉。被这样的人近身，她绝无幸理！

　　千钧一发之际！

　　“嗡——！”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那巨大的银色漩涡中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光芒中，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身影，似乎……缓缓转过来了一点！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带着无尽苍凉与最后眷念的意念，如同洪流般，无视了能量护盾，直接冲入了沈清辞的灵魂空间，与她意识深处的混沌玉符轰然碰撞！

　　“承……载……者……”

　　“……守……护……”

　　“……钥……匙……在……心……”

　　断断续续的意念，伴随着一幅清晰的画面烙印下来——那漩涡的核心深处，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形状不规则、通体流淌着混沌光泽的碎片！正是这碎片，在支撑着整个漩涡的运转，也是“冥河”仪器疯狂抽取的目标！

　　归墟之引！它就是钥匙！

　　而此刻，这枚碎片在狂暴的抽取下，表面已然布满了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那股庞大的意念在传递完最后信息后，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

　　银色漩涡的光芒也随之急剧黯淡，缩小了近半！边缘的黑色裂痕疯狂蔓延！

　　那个转过来一半的背影，彻底消散无形……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瞬间淹没了沈清辞，仿佛失去了一个等待了千万年的故人。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眼眶。

　　“不——！”她发出一声悲鸣。

　　而那个黑衣人首领，也看到了漩涡核心那枚即将破碎的碎片，电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就是它！归墟核心碎片！全力抽取！它就要属于我们了！”

　　红色仪器发出的吸力陡然增强！

　　碎片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彻底瓦解！

　　沈清辞目眦欲裂，灵魂都在颤抖！不能让它碎！这是那个存在用最后力量守护的东西！这是阻止“冥河”、或许也是修复她空间裂隙的关键！

　　她不顾一切地，将全部精神力，连同灵魂空间内那道裂隙暂时汲取的所有能量，以及混沌玉符的全部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向了那层能量护盾！

　　“给我……开！”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层坚固的能量护盾，在混沌玉符这针对性的冲击下，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就是现在！”沈清辞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同时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一直关注着妹妹的沈卫国，在护盾破裂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格开身前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将身上最后一颗高爆手雷，朝着那台红色仪器，奋力扔了过去！

　　手雷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穿过护盾裂缝——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地下空间回荡！红光冲天，那台抽取能量的仪器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能量抽取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那枚濒临破碎的归墟核心碎片，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从漩涡中心脱落，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力竭倒地的沈清辞……直直飞来！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道混沌流光，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沈清辞的眉心！

　　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承载着世界归寂与新生奥秘的力量，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死寂。只有那缩小的银色漩涡，仍在缓慢而悲伤地旋转。

　　黑衣人首领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沈清辞，电子眼中的狂喜变成了极致的震惊与贪婪：“核心碎片……认主了？！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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