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吞金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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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命令让长孙无忌瞬间明白了太子的部分意图——这是要为即将成立的科研部和皇家科学院,搭建一个庞大的人才库和畅通的沟通桥梁!

  尤其是寻找“有文化的工匠”和“岭南译者”,目标直指老墨团队的技术传承与效率提升。

  他立刻领命:“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网罗天下巧匠良才!”

  李建成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皱,看向房玄龄,问出了一个让他心头滴血的问题:

  “对了,玄龄,老墨自从到了草原,前前后后,到底花出去多少钱了?你给我个数。”

  房玄龄闻言,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汇报一场惨烈的败仗,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回殿下,从墨先生抵达至今,您的二百九十万贯。如今……大概已花掉了一半有余。”

  “他娘的夺少?!”

  李建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一百四十多万贯?!他们他娘的不是在搞研究,是在吃钱吧?!老子打一场灭国之战也花不了这么些钱!!”

  李建成胸口剧烈起伏,那句“一百四十多万贯”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张了张嘴,想骂点更狠的,却发现词汇匮乏到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想立刻冲到工棚把老墨揪出来,又怕自己盛怒之下真把那宝贝疙瘩给拆了。

  几种极端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现,最终化作一种近乎绝望的暴躁。

  他猛地扭头,冲着帐外嘶声力竭地吼道:

  “仁贵……仁贵!去!去把老墨给老子……绑过来!快!立刻!马上!”

  这声“绑”字,咬得极重,带着一股子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狠劲。

  帐外的薛仁贵听得真切,心里也是猛地一咯噔。

  他跟随李建成日久,深知殿下对老墨的重视,这“绑”字,九成九是气头上的话。

  真要动了粗,回头殿下第一个饶不了他。可看殿下这架势,不去“请”是绝对不行的。

  他略一思忖,有了主意,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

  转身便如一道白色闪电般掠了出去。

  另一边,老墨正被一群同样兴奋不已的大匠簇拥着,往工棚方向走。

  他们身上的大红绸花还没取下,在傍晚的余晖中格外显眼。

  老墨正用他那口抑扬顿挫的岭南俚语,手舞足蹈地跟旁边人比划着蒸汽机下一步的改进方案,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创造者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疾驰而至!

  薛仁贵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刹住脚步,在靠近老墨的瞬间,身形一矮,肩膀精准地抵住老墨的腰腹,在老墨“哎呀窝……”的惊呼声中,如同扛起一袋粮食般,将他轻而易举地扛上了肩头!

  “薛……薛将军?!李(你)做咩啊(干什么啊)?!”

  老墨大头朝下,视野颠倒,徒劳地蹬着腿,胸前的红花在颠簸中彻底歪到了腋下。

  薛仁贵面不改色,对着一众目瞪口呆的大匠匆匆说了句:“殿下急召墨先生!”

  然后,根本不给老墨任何抗议或询问的机会,扛着这个轻飘飘的“吞金兽”,迈开长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王帐狂奔而去,只在身后留下一路烟尘和一群在原地石化的大匠。

  老墨那夹杂着惊惶和抗议的岭南俚语,随着薛仁贵奔跑的节奏,断断续续飘散在风中:

  “放……放窝落来(放我下来)!李(你)……李颠哒(殿下)搞咩啊……窝……窝个花……花要掉啦……”

  就在薛仁贵去“请”老墨的这短暂又漫长的间隙里,房玄龄已经手脚麻利地将一摞厚厚的账册捧到了李建成面前。

  那账册的封皮略显粗糙,显然是近期才紧急装订的,上面墨迹未干地写着“科研部用度纪要”。

  李建成强压着心头那股邪火,深吸一口气,翻开了账册。

  他原本只是想随意扫几眼,看看这一百四十多万贯究竟是怎么流水般花出去的。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记录上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眼睛一点点地瞪大,瞳孔深处泛起了一种近乎实质的绿光!

  不是因为账目混乱,恰恰相反,房玄龄记录得极为详尽清楚:

  某某日,支取精钢,五百斤,用于锻造一号实验锅炉……

  某某日,支取精钢,八百斤,用于打造主连杆及飞轮……

  某某日,支取……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一页页记载,最终死死定格在房玄龄刚刚轻声补充的那个汇总数字上:

  “殿下,根据账目合计,墨先生所耗一百四十余万贯中,仅采购精钢一项,便计五万斤,作价……近一百万贯。”

  “此番制作,共消耗四千三百余斤。”

  一百万贯!买了他娘的五万斤精钢!

  结果加上之前制作失败的,才消耗了四千三百来斤……还有四万五千多斤堆在那儿!

  李建成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之前光知道老墨花钱如流水,却没想到这水流的方向竟然如此集中、如此特别!

  一百四十多万的花销,光是精钢就他娘的花了一百万!这哪是搞研究,这分明是拿金砖砌墙,拿珍珠打地基!

  “精钢……精钢……”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

  极致的愤怒如同火山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积蓄,眼看就要彻底爆发,将一切焚毁……

  然而,就在这怒意即将冲破顶点的刹那,一个念头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砰!”

  他猛地合上了账册,发出的巨响让旁边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吓了一跳。

  李建成抬起头,脸上的暴怒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最终化为一种咬牙切齿的、带着无尽野心的狞笑:

  “他娘的……他娘的!!”

  他连骂两声,意义却已完全不同。第一声是残留的震惊,第二声却是豁然开朗的狂放!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薛仁贵扛着还在徒劳扑腾的老墨,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李建成那如同实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被薛仁贵颠得七荤八素的“吞金兽”。

  他大步上前,几乎是从薛仁贵肩上将老墨“摘”了下来,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老墨那瘦削的肩膀,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因激动和未消的怒气而有些变调,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老墨脸上:

  “老墨!你他娘的告诉老子!你买那五万斤精钢干啥?!留着他娘的下崽儿吗?!”

  老墨被晃得头晕眼花,又被这劈头盖脸的怒吼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辩解,声音都带着颤儿:

  “辣(那)……介(这)……介锅(这个)东西,计言(既然)系(是)越多越好啦……以后……以后终归系(是)阔以(可以)用到的啦……”

  他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对于研究者而言,优质的材料自然是储备越多越好,谁知道下一个灵感会需要什么呢?

  “放你娘的屁!”

  李建成薅着老墨的脖领子,怒气冲冲地打断他,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老墨的鼻子上。

  “你他娘的从来了草原,满打满算,把做成的、做废的都算上!一共用了不到五千斤钢!就把那蒸汽机给他娘的生出来了!剩下的四万五千斤呢?!你他娘的要这么多钢干啥?盖房子吗?!”

  他越说越气,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那可是一百万贯啊!

  就换了这么一堆堆在仓库里吃灰的铁疙瘩?

  面对李建成这精准的“查账”和暴怒的质问,老墨似乎也被激起了几分属于技术人员的执拗。

  他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李建成铁钳般的手,反而昂起了脖子,用那双依旧带着血丝却闪烁着纯粹光芒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反问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口音,却异常响亮和理直气壮:

  “李(你)……李就要一个精气机咩?!”

  老墨这句石破天惊的反问,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灭了李建成心头那把因巨额花费而燃起的邪火。

  对啊!老子砸了这么多钱,难道就为了眼前这一台吭哧作响的样机吗?

  他脑海中那幅钢铁洪流的画卷再次铺开——轰鸣的列车、劈波的铁舰、转动的机床……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这台蒸汽机,不过是撬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支点。

  老墨这家伙,看似胡闹的囤积,实则是在为那个宏大的未来未雨绸缪。

  他娘的,好像……错怪这老小子了?

  一股理亏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但堂堂太子,真男人,哪有轻易道歉的道理?

  李建成神色变幻,最终定格在一种混合着尴尬、醒悟和强装镇定的复杂表情上。

  他松开了揪着老墨衣领的手,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殷勤?

  他顺手替老墨掸了掸肩膀上刚才被自己抓皱的灰尘和一路颠簸沾上的草屑,干咳了一声,试图将对话拉回“技术探讨”的轨道,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咳……那个,老墨啊……”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语重心长:“咱们……咱们可以自己炼钢啊!你忘了?草原上就有现成的两个铁矿厂!自己炼,这成本不就下来了吗?我记得,我早先把那高炉炼钢的法子给过你啊!”

  老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有点懵,但提到技术,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皱着眉头用方言回答:

  “计己年(自己炼)系醒(是行),阔系(可是),木炭温度达不到的啦!炼不出够格的精钢!”

  “那你他娘的不能用煤吗?!”

  李建成眼睛一瞪,想起了那在蒸汽机锅炉里熊熊燃烧的黑色石头:“蒸汽机里烧得呼呼响的那玩意儿!矿上就有!”

  “哦,辣锅(那个)就系(是)煤咩?”

  老墨恍然,但随即又摇头:“阔系(可是)……阔系温度还系(是)不够的啦!想要开高炉,炼好钢,温度要好高好高的!”

  “炼焦炭的方法你那里也有!”

  李建成步步紧逼,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我把资料都给过你!焦炭耐烧,温度够高!”

  “好像……好像系(是)有的啦,”

  老墨努力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

  “阔系(可是)……阔系根据李(你)给窝(我)的荒滑(方法),炼辣锅(那个)焦……焦炭,还需要轰(风),很大的轰(风)!才能把温度提上去!”

  听到这里,李建成气笑了,他指着老墨的鼻子,又指了指工棚的方向,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你守着金山要饭吃”的荒谬感:

  “你他娘做出来的蒸汽机是摆设吗?!啊?!给它加上俩风扇叶子,不就能鼓大风了吗?!这他娘的现成的动力,你给老子忘了?!!”

  “系……系喔!!!”

  老墨猛地一拍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迸发出如同蒸汽机喷发般的炽亮光芒,脸上写满了茅塞顿开的狂喜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恼。

  “窝……窝他良给搞忘掉了!系(是)喔!用精气机(蒸汽机)带风箱!劲(厉害)啊!李!”

  他激动得原地蹦了一下,胸口那朵歪扭的红花也跟着欢快地跳动起来,刚才那点小委屈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技术突破口冲到了九霄云外。

  李建成看着瞬间满血复活、陷入新一轮技术狂热的老墨,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李建成挥退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偌大的王帐之中,顿时只剩下他和老墨二人。

  气氛从刚才的激烈争辩,转为了一种带着密谋意味的沉静。

  李建成拉过两张马扎,示意老墨坐下,自己也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墨啊……”

  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推心置腹:“科研部,架子是搭起来了,名头也响亮了。可咱们不能光埋头搞那些眼下只见投入、不见产出的大家伙。”

  他指了指工棚的方向,意指蒸汽机。

  “咱们也得琢磨点能来钱的路子,能挣大钱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墨眨巴着眼睛,有些困惑:

  “李(你)系(是)靴(说)……要搞能卖钱嘅嘢(的东西)?”

  “对头!”

  李建成一拍大腿,眼神发亮:“造纸!印书!犁铧改进(现代曲辕犁图纸)!还有那些更省力高效的农具!织布机、提花机!这些技术,我早前零零散散都给过你资料,你心里有数!”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你把这些活儿,分派下去,让手下那帮大匠带着人研究!尽快给老子弄出能稳定生产、效果好的样品来!一旦搞定,咱们立刻建厂,大规模投产!卖货!他娘的……挣钱!”

  老墨听着,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挠了挠乱发,提出自己的担忧:

  “阔(可)李(你)不系(是)靴(说),介锅(这些)东西,还不到时间剌曲来(拿出来)咩?太早拿出去,会不会……”

  他记得李建成曾经提过,有些技术需要选择合适的时机推出,以免引起过大的动荡或者被对手轻易学去。

  “现在就他娘的是最好的时间!”

  李建成断然道,目光灼灼。

  “咱们不能让别人看着,科研部就只会搞出来个吞金巨兽,短时间里还看不出太大用处!你得拿出实实在在、立竿见影的成果!让那些心里犯嘀咕、觉得咱们只会花钱的人看看,科研部搞出来的东西,不仅能改变未来,更能立刻创造价值!”

  他身体前倾,几乎是在给老墨灌输信念,语气沉重而充满期望:

  “你只有干出成绩,干出让人眼红的利润,别人才他娘的会真正服你!才会闭上嘴,乖乖给咱们输血!科研能不能兴国,能不能真正立足,就要看你这第一炮,打得响不响了! 老墨!”

  这一声“老墨”,喊得是情真意切,重若千钧。

  老墨看着李建成那无比郑重和信任的眼神,瘦小的身躯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他脸上的困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严肃和坚定。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因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了两簇务实的火焰。

  “窝(我)省得(懂了)!”

  他用力地说道,口音依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李(你)晃心(放心)!窝来搞!一定搞出个名堂!”

  这一刻,老墨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于蒸汽机的疯狂发明家,他接过了将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重任。

  大唐的工业革命,在拥有了蒸汽机这颗强劲的心脏之后,即将在造纸、印刷、农业工具、纺织机械等更贴近民生的领域,爆发出它的第一波真正能“挣钱”的、可见的浪潮。

  李建成看着老墨那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很好,吞金兽,终于也他娘要开始学习下金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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