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玛瑟里顿的囚笼

　　卡加斯·刃拳的恶魔铁令牌在艾伦手中灼烧着，并非物理上的高温，而是一种源自其核心那滴玛瑟里顿之血的、对圣光本能的排斥与恶意。通道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的邪能浓度呈指数级攀升，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四周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变成了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有机质结构，上面布满了粗大的、流淌着绿色邪能的血管状脉络。

　　“我们正在……走向一个活着的噩梦。”莱拉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这里的扭曲远超破碎大厅，自然之力在此完全被压制、排斥。

　　维琳撑起的奥术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她快速记录着数据：“能量读数爆表！我们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生物能量场核心……这不仅仅是囚笼，更像是一个……‘电池’，一个被强行束缚的能量源，为整个堡垒的邪兽人生产提供动力！”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下洞窟。洞窟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牢笼铁栏，而是无数粗壮的、闪烁着邪能符文的能量锁链，它们从洞壁四周伸出，紧紧缠绕、穿刺着一个山峦般的庞大身躯——玛瑟里顿。

　　曾经的深渊领主，燃烧军团的指挥官之一，此刻如同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巨虫。他暗红色的皮肤上满是锁链勒出的深痕和汲取能量留下的孔洞，蝙蝠般的巨大翅膀无力地垂落在身下，但他那双燃烧着永恒憎恨的邪能之眼，却依旧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仅仅是站在他的面前，就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的战场，耳边回荡着无数世界的哀嚎。

　　“蝼蚁……你们打断了我的……沉眠……”玛瑟里顿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轰击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带着亵渎与疯狂的低语，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无需多言，战斗在瞬间爆发。玛瑟里顿虽然被囚禁，但他能动用被抽取后剩余的力量。他挥动被锁链束缚的巨爪，砸向地面，整个洞窟剧烈震颤，裂开的地缝中喷涌出灼热的邪火。他张口喷吐出毁灭性的邪能吐息，绿色的火焰洪流般扫过战场。

　　“散开！躲避吐息！”艾伦高喊着，举起盾牌，圣光全力绽放，为队友争取躲避的时间。战锤砸在玛瑟里顿的爪尖，反震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这是绝对力量层次的差距。

　　“必须摧毁那些能量导管！”维琳在躲避的间隙喊道，她指向那些连接在玛瑟里顿身上、不断将邪能输送出去的粗大“血管”，“那是伊利丹设置的汲取装置，但也是玛瑟里顿力量输出的放大器！摧毁它们，能削弱他，但也可能……让他彻底摆脱束缚！”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削弱敌人，也可能释放更可怕的怪物。

　　“执行！”艾伦毫不犹豫。不摧毁导管，他们根本无法对玛瑟里顿的本体造成有效伤害。

　　小队立刻行动起来。布雷恩和托姆克负责清理从周围阴影中涌出的、由玛瑟里顿邪能具象出来的地狱火构造体和小型恶魔。莱拉尔则用自然之力艰难地腐蚀、削弱那些能量导管的保护外壳。艾伦和维琳则承担起最危险的任务——在玛瑟里顿的本体攻击下，强行摧毁导管。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死亡之舞。玛瑟里顿的每一次攻击都足以致命。艾伦将防御技巧发挥到极致，圣光盾牌在巨爪的拍击和邪能新星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他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却始终牢牢钉在最重要的位置，为维琳创造施法机会。

　　维琳的奥术能量化作精准的切割光束，配合着莱拉尔从孢子村带来的、具有强大生命中和效果的孢子粉尘，一根接一根地熔断那些能量导管。每断掉一根，玛瑟里顿的气息就衰弱一分，但他眼中的疯狂与愤怒也随之暴涨一分。

　　“快了！最后一根！”维琳喊道，她的法力已接近枯竭，脸色苍白。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或许是意识到末路将至，玛瑟里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他集中了剩余的全部力量，挣脱了部分锁链的束缚，巨大的利爪带着碾碎星辰的力量，朝着法力耗尽的维琳和正在保护她的莱拉尔猛然拍下！范围之大，速度之快，已然来不及躲避！

　　“不！”艾伦目眦欲裂，他距离太远，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将维琳和莱拉尔撞开——

　　是布雷恩！

　　“矮人可不会丢下朋友！”布雷恩怒吼着，举起火枪试图格挡，碎石也咆哮着扑向那遮天蔽日的巨爪。

　　“轰——！”

　　利爪落下，烟尘弥漫。

　　“布雷恩！”艾伦和维琳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烟尘稍散，只见布雷恩躺在血泊中，他的火枪扭曲变形，碎石挡在他身前，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发出痛苦的呜咽，但依旧死死护着自己的主人。矮人猎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该死的……绿皮大蝙蝠……”布雷恩艰难地咒骂着，试图抬起手，却无力地垂下。

　　这惨烈的一幕如同冰水浇头，让艾伦瞬间冷静到了极致，也愤怒到了极致。他看着重伤的挚友，看着奄奄一息的碎石，看着脸色苍白的维琳和莱拉尔，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挣脱了部分束缚、气息却因导管全毁而极度不稳定的玛瑟里顿身上。

　　圣光，前所未有地在他体内奔腾、燃烧。但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怒焰，而是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恒星内核，沉静，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守护与牺牲的信念，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以圣光之名……”艾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一步步走向玛瑟里顿，每踏出一步，身上的圣光就凝实一分，最终，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纯粹由光铸就的雕像。

　　玛瑟里顿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他汇聚起残存的邪能，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的瞬间，维琳强忍着悲痛与眩晕，将最后一丝奥术能量注入之前记录下的能量流动模型中，尖声喊道：“艾伦！他的力量核心在额头！锁链断裂，他的防御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就是现在！”

　　艾伦福至心灵，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将所有的圣光，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愤怒与悲伤，尽数压缩、凝聚于战锤“白银誓约”之上。战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他猛地跃起，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流星，无视了玛瑟里顿拍来的巨爪，无视了席卷而来的邪能风暴，将全部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集中于一点，狠狠地砸向了玛瑟里顿额头上那块刚刚因为锁链崩断而暴露出来的、微弱闪烁着的邪能符文——他的力量本源！

　　“为了艾泽拉斯！为了所有被你毁灭的世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随后，是如同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以及玛瑟里顿那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永恒痛苦的、响彻整个洞窟乃至外域空间的最后咆哮。

　　深渊领主的庞大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邪能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从他体内倾泻而出，最终，那山峦般的身躯彻底失去了生机，轰然倒塌，被自身逸散的邪能逐渐吞噬、消解。

　　洞窟内陷入了死寂，只有邪能余波发出的滋滋声，以及布雷恩微弱的喘息和碎石痛苦的呜咽。

　　艾伦落回地面，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圣光消耗殆尽，浑身如同散架一般。他看着玛瑟里顿消散的残骸，又看向血泊中的布雷恩，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阴霾彻底覆盖。

　　他们赢了，击败了深渊领主，摧毁了地狱火堡垒的邪恶核心。

　　但是，代价是什么？

　　玛瑟里顿伏诛，地狱火堡垒的威胁暂时解除。但胜利的荣光无法照亮艾伦心中的阴霾。布雷恩生命垂危，碎石的状况同样令人担忧。在将挚友紧急送回荣耀堡救治的过程中，艾伦将直面内心的痛苦与质疑。守护的意义，牺牲的边界，以及在绝对力量面前的无力感，将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这场“胜利”，将成为他圣骑士之路上最沉重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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