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机感应

　　“妹妹别怕！要吃……就让他先吃我！”

　　他缓睁双目，低眉看去，原本空寂的秘境，此时竟长满了灵植，两株低阶星纹草瑟缩的在他旁边收紧叶片。

　　现下他已然能听懂低阶草木之语，目光扫视周边。

　　见不恶正翘着二郎腿，倚着古树树干，悠闲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地脉薯。

　　“呸！”

　　不恶嚼了一口，小脸一皱，立马呸了一声，吐了出来。

　　“一点味都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还有这青禾穗，怎么长的这么慢啊！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该死的江灭！本来只需要在这待两年就行了，非要来这第三重，害得我要跟他一起在这待上好几年……混蛋江灭！”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轻叹一声。

　　“只是入定而已，我听得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不恶一跳，见他起身走向自己，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你想干嘛？”

　　“你不是要吃青禾穗？”

　　走近青禾穗聚集的空地，掌中青翠灵光浮现，漫向身旁众多灵草。

　　原本青嫩的禾穗尖霎时泛起淡淡金光，不过几个呼吸便速度饱满起来，禾叶渐渐垂首。

　　随即金色的穗壳褪去，露出清香灵雾，里面裹挟着玉白色的穗粒，散发着谷香。

　　不恶惊叹一声，瞬间从地上弹起，三两步蹿至他跟前，口中惊呼。

　　“哇！江灭，你怎么做到的？”

　　薅下几颗最饱满的穗子，在掌心揉搓几下，吹去谷壳，将穗粒递给他。

　　“前段时日我与你说话，为何不理我？”

　　不恶迫不及待的收下穗粒，刚要捻几粒尝尝味道，听见他这么问自己，手却生生僵在半空。

　　鼻间喷出一股热气，轻“哼~”一声，扭捏的吃下穗粒。

　　见这小子虽还是不理自己，但却嘴馋的吃下穗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道。

　　“因为我把你收进腰封之中？还是因为……我未听告诫，入了三重境？”

　　神识中的声音陡然响起，“罢了，那臭小子不想说就算了，隐脉开凿已耗费了半年光景，你哪来那么多闲工夫陪他厮闹？”

　　“召出斩妄剑，刺入两树交缠的根系之间。”

　　江灭在神识中应了声好，一道银白流光自他眉心窜出，斩妄剑震颤着脱鞘而出，剑身没入树根的刹那——

　　根系之上忽而泛起水纹般的波动，竟从泥壤间生出一道透亮的镜面。

　　“立于镜面分界线上，镜中倒影会提前半息被斩杀，与其同步修炼，或许死上个几万次，形成本能，就能获得传说中的——天机感应。”

　　“日后，哪怕是遇上仙界袭击，亦可提前半息感知到……”

　　话音未落，江灭身影闪身至分界线的瞬间，双生树枝蔓突然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的神魂自体内剥离。

　　而后硬生生的撕裂成两个，立于镜面两侧。

　　清树侧的神魂还不知所措的张望，浊树侧的神魂身影猛然一颤，手指已死死按住脖颈，猩红的鲜血自指缝间喷射而出。

　　清魂瞳孔骤缩，喉间的惊呼还未出声，顿觉颈间一凉，相同的寒芒也穿透了他的咽喉，剧痛迎来，身形消散。

　　仅比浊魂晚了半息……

　　镜面如湖面般荡起水波，两道身影如墨水般晕开，眨眼间，又再次在镜面内外相对而立。

　　浊魂身影方现，左肩突现一道剧痛！

　　清魂身形微动，却也只来得及听见耳畔滑过一声铮鸣，锁骨就如他一般被洞穿。

　　半息后，两道身形再次消散……

　　一年后——

　　剑锋不知第几次穿透心脏，浊魂的身形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应势消散，他神情微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侧首看向镜中的清魂……

　　果然，这一剑……剑尖离清魂的心口尚余半寸，堪堪躲过……

　　两年半后——

　　清魂双眸微阖，身形岿然不动，倏地，他身形一偏，一道凌厉的锋芒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将虚空斩开一道裂痕。

　　未及轻呼，那身影又如电闪，接连闪动，接连避开其后数道剑势。

　　衣诀翻转间，手腕一紧，突然横剑于胸前，“铮！”

　　金戈交鸣之声惊得他耳畔轰鸣，迸溅出点点星火，他剑势如云，又是接连几声铮响，将那无形之剑一一化解。

　　每一次剑锋相接，中间的镜面就像多了一层迷雾般，模糊一分。

　　当最后一记剑势也被清魂格挡的刹那，整个镜面灵光乍现，随即化为晨雾消散于两树根系之间。

　　清魂浊魂对立相望，会心一笑，霎时，两魂身影化为一清一浊的流光没入江灭本体之中。

　　分界线上的江灭好似重新活过来一样，陡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眸底精光大盛，自根系中缓缓抽回斩妄剑。

　　见未来死亡，如观晨露将曦，转瞬即逝；感半息杀机，若觉微风拂颈，未至先觉。

　　这便是——天机感应！

　　他手指一松，斩妄剑化作流光，没入眉心，低垂下眉眼，看向自己手中浮现的灵力。

　　轻勾唇角，如初春暖意化开眉眼间的冷冽。

　　自己的修为在这无时无刻的杀机中，竟也一并突破至筑基后期！

　　是时候……出境了！

　　外界，第三日清晨——

　　玉井旁，灵力倒卷，忽而一道水镜惊现，江灭与不恶两道身影自水镜而出。

　　“呼~总算是出来了！”

　　不恶感受着久违的草药香，猛地伸了个懒腰，激动地朝四周喊道。

　　“殿下，娄芸姐姐，兰月姐姐，我回来！”

　　清亮的喊声在空旷的云药天境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不恶挠了挠头，不自觉的撇起小嘴，“奇怪？都去哪了？”

　　江灭神色微凝，指尖流转出几丝灵力，拂过一旁诸多灵植，开口向那些低阶灵植问询。

　　“外界发生了何事？”

　　那些低阶草妖异口同声道，“山下聚集了众多修士，来找江灭。”

　　找我？

　　他沉声道，“走，出去看看。”

　　江灭一脸沉重的踏出云药天境，没有鸟叫虫鸣，兽吼妖嚎，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殆尽，空气仿佛凝固。

　　只见仙山外，上百名修士凌空而立，如阴云压境。

　　二人见情况不妙，正欲动身前去寻人，忽见虚空中一道青白色流光掠来，转眼间，娄芸已翩然落至二人身前。

　　她神色淡然，好似对山外异样浑然不觉。

　　“江道友，随我移步至权舆殿吧。”

　　她声线清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恶闻言，冲着江灭做了个鬼脸，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身影化作一抹白色流光，抢先朝权舆殿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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