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流涌动

　　王默请了病假，没有来上学，关于艺术楼“闹鬼”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高三年级悄然传播开来，版本越来越离奇。

　　有人说那是多年前在艺术楼自杀的一个女学生的冤魂，她死时穿着一身红；也有人说，那绣花鞋是某个被遗弃的“冥婚”道具，沾染了极大的怨气。

　　校方出面辟谣，声称只是学生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觉，并加强了对艺术楼的巡查。

　　但越是压制，暗地里的议论就越是汹涌。

　　陈思思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语文课上讲到《祝福》里的祥林嫂，提到旧时婚嫁习俗，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只滴血的绣花鞋和窗后的红影。

　　左手无名指的印记虽然不再灼痛，但一种微妙的、仿佛被标记了的感应却始终存在。

　　午休时，舒言推了推眼镜，找到独自坐在座位上发呆的陈思思。“思思，你脸色不太好，是因为王默的事吗？”

　　陈思思抬起头，看着舒言沉稳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舒言，你相信……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吗？”

　　舒言没有立刻回答，他坐到陈思思对面，沉吟片刻：“科学无法解释所有现象。尤其是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流传着太多无法证伪的民俗和传说，王默看到的，未必是空穴来风。”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查过一些校志野史，我们学校这片地，在清末民初时，似乎是一个大家族的坟地，后来才平整建校，而艺术楼那个位置，据说曾经是那个家族祭祀宗祠的偏殿。”

　　陈思思的心沉了下去，“坟地……宗祠……”

　　“嗯，”舒言点点头，“而且，关于‘红绣鞋’的传说，在不少地方的民俗里都有记载，通常与横死的未婚女性有关，尤其是……死于非命，心怀极大怨念，或者被配了‘冥婚’的女子，红色在某种语境下，并非喜庆，而是血煞和诅咒的颜色。”

　　血煞、诅咒……这些词语让陈思思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根。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舒言宽慰道，“也许真是巧合，不过……”他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我爷爷有个老朋友，是研究民俗学的，对这类事情有些了解，如果你实在不安，或许可以找个时间，我陪你去问问？”

　　陈思思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条线索，她正要点头，文茜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脸八卦。

　　“最新消息！三班那个李伟，你们记得吧？就是前几天差点被槐树枝砸到的那个！”文茜神秘地说，“他今天没来上学！听说昨天晚上在家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把胳膊摔骨折了！”

　　陈思思和舒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李伟……老槐树……

　　“还有更邪门的呢，”文茜继续道，“他们班同学说，李伟摔倒前，一直在嘟囔，说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他后面吹气，还好像看到了……绳子晃来晃去。”

　　绳子！陈思思立刻想起了老槐树下那些晃动的、像是绞索的阴影。

　　李伟的受伤，难道也和这些怪事有关？

　　“学校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文茜抱着胳膊，搓了搓，“怎么怪事一桩接一桩的。”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

　　陈思思收拾好书包，心里乱糟糟的，王默的惊恐、李伟的受伤、舒言查到的校史、老槐树的异状、还有自己那诡异的印记和梦境……所有这些碎片，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某个未知的、危险的真相。

　　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无意间瞥见马路对面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格外眼熟——是那个在艺术楼对面见过的、穿灰色连帽衫的年轻人。

　　他依旧戴着口罩，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站着，但陈思思却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熙攘的车流，正落在自己身上。

　　绿灯亮了，人群开始移动，陈思思犹豫了一下，快步穿过马路，想要走近些看清楚。

　　可当她到达对面时，那个灰色连帽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错觉吗？还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什么？观察着学校发生的怪事？或者……观察着她？

　　陈思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第一次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她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她自己，似乎正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光洁的无名指。

　　那只蓝色的蝴蝶，究竟代表着什么？是保护，还是……另一种更深的诅咒？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白天的恐惧与疑惑掩盖在繁华之下。

　　但陈思思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报亭边，那个消失的灰色连帽衫年轻人再次出现，他买了一瓶水，倚在栏杆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陈思思离去的方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发送出一条加密的信息：

　　【目标已初步感知异常，印记出现应激反应，“红煞”已触发，与“槐荫”似有关联，是否需要进一步介入？】

　　片刻后，回复传来，只有一个字：

　　【观。】

　　年轻人收起手机，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眼神平静无波，继续隐没在城市的夜色与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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