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桃枝点石

　　李逍遥与小桃树的“抛接游戏”玩了几天，渐渐觉得有些乏味。主要是这小家伙学得太快，无论他扔什么东西，角度多刁钻，力道多古怪，它都能用那两片顶端的叶子轻描淡写地“接”回来，精准得令人发指，毫无挑战性。

　　“没劲没劲，”李逍遥丢掉手里最后一块用来充当“沙包”的灵果皮，拍了拍手，“你小子也太厉害了，一点悬念都没有。”

　　小桃树的九片叶子同时微微下垂，传递出一股“委屈”和“还想玩”的意念，像是个被家长拒绝继续玩游戏的孩子。

　　李逍遥看着它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心一软，四下张望，想找点新花样。目光扫过屋角那堆平日里用来垫脚、或者被他随手丢在那里的杂七杂八的物事——几块形状不规则的顽石，几个空了的破瓦罐，还有几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枯树枝。

　　他灵机一动，走过去，从里面挑出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拳头大小的顽石，拿在手里掂了掂。

　　“来，咱们换个玩法。”他走到小桃树面前，将顽石放在它根旁的泥土上，然后后退几步，指着那石头，“把这个，变成……嗯，变成个圆溜溜的球看看？”

　　他这纯粹是异想天开，信口胡说。点石成金那是神话故事，点石成球？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指望这小树苗能听懂，更别说做到了。就是想找个由头，结束这无聊的抛接游戏。

　　然而，那小桃树顶端的叶片，却再次轻轻拢起，对准了地上那块顽石。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法则波动。

　　但李逍遥眼睁睁地看着，那块棱角分明、灰扑扑的顽石，其表面如同被无形的水流冲刷打磨一般，那些尖锐的棱角开始自行消融，粗糙的表面变得光滑圆润，颜色也从灰暗变得带上一丝温润的质感。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块顽石，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浑圆光滑、如同精心打磨过的石球！

　　“！！！”李逍遥这次是真的惊了，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溜圆。他快步上前，弯腰捡起那个石球，入手温润，触感极佳，滚动起来毫无滞涩。

　　“你……你真能变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桃树，又看了看手里的石球，反复确认这不是幻觉。

　　小桃树的叶片舒展开来，轻轻摇曳，传递出“简单”、“好玩”的意念，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逍遥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又从杂物堆里捡起一个边缘有缺口的破瓦罐，放在小桃树面前：“这个呢？能把缺口补上不？”

　　叶片再次拢合，对准瓦罐缺口处。那缺失的部分，如同时光倒流，新的陶土凭空滋生、塑形、硬化，与原本的罐体完美融合，眨眼间，一个完好如初的瓦罐出现在眼前。

　　“枯树枝！让它活过来，长点叶子！”李逍遥拿起一根干枯的树枝。

　　叶片指向枯枝。干瘪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焕发出生机，几点嫩绿的芽苞从枝节处钻出，缓缓舒展成小巧的叶片，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地活着！

　　李逍遥彻底玩疯了。他不断地从杂物堆里找出各种破烂，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让石头变软，让瓦罐开花，让枯木逢春又瞬间结果……

　　小桃树来者不拒，顶端的叶片如同无所不能的造化之笔，轻轻一点，便能扭曲现实，逆转常理！它并非创造，更像是在一定范围内，修改事物的“状态”，让其符合李逍遥口中那随意的“要求”！

　　这已非简单的隔空取物，而是涉及到了物质形态、生命本源等更深层次的规则运用！

　　李逍遥玩得兴起，哈哈大笑，只觉得这比什么仙法神通都有趣得多。他完全没意识到，小桃树展现出的能力，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特别聪明、特别能干的小宠物，在陪他玩闹。

　　而小桃树，也在这一次次“游戏”中，对自身力量的运用越发纯熟，那修改现实的范围似乎也在极其缓慢地扩大，对规则的理解也在懵懂中加深。

　　它“玩”得也很开心，不断传递出“喜欢”、“好玩”、“还要”的意念。

　　一时间，茅屋前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逍遥随手将小桃树“修复”好的一个玉瓶（不知哪个弟子遗落，被他当垃圾捡来的）丢在一边，看着那株在阳光下青翠欲滴、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道韵的小树，心中满是成就感。

　　“不错不错，没白费我那么多好吃的！”他拍了拍小桃树的“树干”（虽然还很细），“以后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桃树九片叶子欢快地摇摆，仿佛在点头答应。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借助一件上古异宝“窥天镜”碎片，勉强穿透那无形壁垒，看到零星画面的白尘，尽收眼底。

　　他手中的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点石成球……枯木逢春……修缺补憾……”他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这哪里是什么灵植神通……这分明是……言出法随！是修改现实的权柄！！”

　　他之前以为李逍遥是上古大能，是规则化身，但现在看来，他可能还是低估了！这株由李逍遥随手丢弃的桃核孕育出的灵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触摸到了“修改现实”的边缘！

　　那李逍遥本人……其本质，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白尘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他迅速收起窥天镜碎片，不敢再多看一秒，身形踉跄着遁入虚空，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以最高机密的形式，传回……不，他需要当面禀告！此事，已绝非传讯所能承载！

　　茅屋前，李逍遥玩累了，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今天玩够了。”他拍了拍小桃树，“我睡会儿，你自己玩吧。”

　　说完，他转身躺回青石板，很快鼾声响起。

　　小桃树安静下来，九片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尖对准地上那些被它“修改”过的石头、瓦罐、树枝，仿佛在默默回味着刚才的游戏，也在无声地积蓄着力量。

　　一缕阳光穿过叶隙，恰好照在那颗浑圆的石球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宁静之下，是足以颠覆认知的潜流，在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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