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校场比武

　　司徒岸在朝堂上那不动声色的“刁难”，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不汹涌，却持续扩散。

　　靖王萧景宏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在明面上与之冲突，反而另辟蹊径，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处战场。

　　这日，一名靖王府的亲兵来到六扇门，恭敬地递上一封请柬。

　　并非私帖，而是以靖王的名义，正式邀请六扇门首席捕头凌无双，前往京郊北大营观摩新式军阵操演，并“切磋武艺，共研制敌之术”。

　　理由冠冕堂皇，贴合双方职司，让人难以拒绝。

　　凌无双拿着那份措辞严谨的请柬，心下了然。

　　这既是萧景宏对她之前收下礼物、维持友好态度的回应，也是他对司徒岸那些小动作的一种无声反击——你不让我在朝堂上顺畅，我便在另一个你难以涉足的领域，与你在意的人光明正大地接触。

　　她本可寻个理由推脱，但转念一想，北大营乃京城禁军精锐所在，观摩军阵操演对她了解军中动态、甚至对日后查案皆有裨益。

　　至于切磋武艺……她与萧景宏自幼在军中打熬筋骨，互相切磋是常事，如今虽身份有别，但若仅以武会友，倒也无妨。

　　更重要的是，她心底那份对军旅生涯的怀念，也被这个邀请悄然勾起。

　　于是，在一个天高云淡的上午，凌无双一身利落的劲装，骑着马，来到了京郊北大营。

　　营寨辕门高耸，旌旗招展，守卫的士兵盔甲鲜明，眼神锐利，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得到通报后，萧景宏亲自迎了出来。

　　他今日未着冕服，也是一身便于活动的玄色劲装，更显得肩宽腰窄，猿臂蜂腰，充满了力量感。

　　看到凌无双，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喜悦，大步上前。

　　“双妹妹，你可算来了！”

　　他笑容爽朗，仿佛完全忘了朝堂上的那些龃龉，“我还怕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呢。”

　　“殿下相邀，观摩军阵学习的机会，下官岂能错过。”

　　凌无双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微笑着回应。

　　在军营这种环境下，她似乎也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些许，不再时刻紧绷着“下官”的身份。

　　“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带你去看看我大梁儿郎的威风！”

　　萧景宏心情极佳，很自然地引着她向校场走去，沿途遇到的将领士兵无不恭敬行礼，看向凌无双的目光则带着好奇与审视。

　　巨大的校场上，烟尘滚滚，杀声震天。

　　数千名精锐士兵正在操演阵法，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配合默契，进退有据，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凛冽的杀气与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血脉贲张。

　　凌无双并非第一次见识军阵，但每一次目睹，仍会为这种凝聚的力量感到震撼。

　　她看得专注，时而点头，时而凝眉思索，偶尔还会指出一两处阵法变换中可能存在的细微破绽，虽非军旅出身，但其敏锐的观察力和基于实战的经验，让陪同在侧的几位将领都露出了讶异与佩服的神色。

　　萧景宏见状，更是与有荣焉，低声对她解释道：“此阵乃根据北狄骑兵战术新演化的，重点在于克制其冲锋与迂回……”

　　他讲解得细致耐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边关，两人一起听凌老将军分析战局的时光。

　　观摩完军阵，萧景宏引她来到一旁专供将领切磋的小校场。

　　场地平整，四周摆放着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寒光闪闪。

　　“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萧景宏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灼灼地看向凌无双，“双妹妹，可有兴致陪本王过几招？

　　也让本王看看，你这六扇门首席的身手，比起当年进步了多少。”

　　他的挑战带着纯粹的、武者之间的兴致，并无丝毫轻慢或压迫。

　　凌无双骨子里那份不服输的劲头也被勾了起来，她嫣然一笑，将束发的带子紧了紧：“殿下相邀，敢不从命？

　　只是拳脚无眼，殿下可要小心了。”

　　“哈哈哈，好！尽管放马过来！”萧景宏大笑，摆开了架势。

　　两人并未使用兵器，纯以拳脚切磋。

　　萧景宏的武功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势大力沉，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沙场搏杀的血腥气，简单直接，却威力惊人。

　　而凌无双的武功则更侧重于灵巧与精准，融合了军中实战与江湖技巧，身形飘忽，如穿花蝴蝶，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重击，并寻隙反击，那纤细的手臂中爆发的力量，却也丝毫不弱。

　　一时间，小校场上身影翻飞，拳风呼啸。

　　萧景宏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而凌无双则似激流中的磐石，沉稳应对。

　　她熟悉他的路数，他也了解她的习惯，这场切磋，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一场默契的、酣畅淋漓的交流。

　　凌无双一个灵巧的侧身，避开萧景宏一记凶猛的直拳，右手如电般探出，直取他肋下空门。

　　萧景宏反应极快，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格，挡开她的攻势，顺势便是一记扫堂腿。

　　凌无双足尖轻点，身形翩然跃起，在空中一个转折，裙裾飞扬，稳稳落在他身后数步之外。

　　“好身法！”萧景宏由衷赞道，眼中欣赏之色更浓，“看来这些年，你并未落下功夫。”

　　“殿下过奖，是殿下承让了。”

　　凌无双微微喘息，额角见汗，脸上却因运动而泛起健康的红晕，眼神明亮如星。

　　这番活动，让她觉得畅快无比，仿佛将这些时日积压的沉闷与纠结都随着汗水挥洒了出去。

　　“再来！”萧景宏兴致更高，再次揉身而上。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终究是萧景宏气力更悠长，内力更浑厚，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一记虚晃，诱得凌无双重心稍偏，随即大手如铁钳般抓向她手腕，笑道：“这下可抓住你了！”

　　凌无双手腕被制，却并不慌乱，腰肢一拧，另一只手疾点他肘部麻筋。

　　萧景宏手臂微微一麻，力道稍松，凌无双趁机脱身，向后跃开，拱手笑道：“殿下武功高强，无双甘拜下风。”

　　她认输认得干脆，并无丝毫不快。

　　萧景宏也知她未尽全力，更多是陪自己活动筋骨，心中更是熨帖。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想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却意识到不妥，转而拍了拍自己的铠甲，朗笑道：“痛快！真是痛快！

　　比在朝堂上和那些老狐狸们勾心斗角痛快多了！”

　　他这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直率，让凌无双也忍不住莞尔。

　　然而，就在这时，校场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亲兵快步跑来，单膝跪地禀报：“启禀王爷，司徒丞相到访，说是奉陛下之命，巡视北大营军备整顿情况，此刻已至辕门！”

　　萧景宏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锐光，随即又恢复了豪迈，哈哈一笑：“哦？

　　司徒丞相倒是来得巧！

　　请他过来吧，正好也让丞相看看我北大营儿郎的英姿，以及……本王与凌大人的‘切磋成果’。”

　　他特意在“切磋成果”四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转向凌无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与得意。

　　凌无双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是以这种近乎“捉奸在床”般巧合的方式。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和衣襟，望向辕门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道颀长的、带着无形低压的紫色身影，正缓步而来。

　　（第128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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