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苏家的危机

　　兔子糖人的甜意仿佛还在唇齿间残留，给连日紧绷的神经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松弛。

　　凌无双回到自己的小院，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没有梦见尸体、没有梦见黑袍客，也没有梦见那飞溅的毒血。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凌无双正在院中活动筋骨，演练一套舒缓的拳法，试图驱散最后一丝倦意，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头儿！有您的信，是加急的！”是陈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紧迫。

　　凌无双收势，心中微凛。

　　加急信？

　　她快步上前打开院门，陈七将一封盖着江南苏家特有火漆印的信函递到她手中。

　　那火漆的颜色是苏月茹与她约定的，代表私密与紧急。

　　撕开火漆，抽出信笺，苏月茹那熟悉的、清秀中已透出几分坚韧的字迹映入眼帘。

　　然而，信中的内容却让凌无双瞬间蹙紧了眉头，神色凝重起来。

　　「无双姐亲启：

　　见字如面。

　　京城风波，妹虽在江南，亦有耳闻，知姐劳心费力，万分挂念，唯愿姐一切安好，诸事顺遂。

　　今冒昧来信，实因家中突逢变故，心中惶惑，思来想去，唯有诉于姐知，或可得一二见解。

　　月前，我苏家自南洋购得一批珍贵香料与珠宝，由三艘大船运返，本应于半月前抵达杭州港。

　　然船队行至舟山海域时，接连遭遇不明势力骚扰。

　　起初只是小股水匪试探，家父并未在意，已按惯例打点沿途关系，并增派了护卫船只。

　　岂料，事态陡然升级。

　　五日前，船队在夜间航行时，竟遭数艘快船围攻！

　　对方手段狠辣，训练有素，不似寻常水匪，所用箭矢竟带有倒钩，船上护卫死伤十余人。

　　幸得领队的吴掌柜经验丰富，凭借夜色与复杂水道勉强摆脱。

　　然对方如同附骨之疽，并未远离，依旧若即若离地尾随监视，迫得船队不敢轻易靠岸，只得在海上迂回周旋。

　　家父动用各方关系查探，竟无人知晓这股势力的来历。

　　他们不要钱财，不劫货物，似乎……意在阻挠我苏家商船按时返港，或者说，意在船上某物，或……某人？

　　妹心中不安，此事实在蹊跷。

　　苏家行商多年，虽偶有波折，却从未遭遇如此诡异难缠之敌。

　　联想到京城近日‘鬼官’之事，妹斗胆揣测，此事是否并非巧合？

　　是否与我先前提供之‘锦华堂’线索有关？

　　彼等是否因赵文康案，迁怒于我苏家？

　　姐身处漩涡中心，见识非凡，妹恳请姐代为参详，此间种种，究竟是何缘故？

　　苏家又当如何应对？

　　父亲虽未明言，但妹观其神色，已知事态严重，苏家……或已卷入未知险境。

　　盼姐回音，万事小心。

　　妹 月茹 泣笔」

　　信纸在凌无双手中被捏得微微发皱。

　　江南！

　　苏家商船！

　　不明势力！

　　训练有素！

　　意在阻挠或某物某人！

　　一个个关键词如同重锤，敲击在她的心头。

　　这绝非普通的商业竞争或海盗劫掠！

　　联想到“锦华堂”，联想到赵文康试图插手皇商采购被苏父拒绝，再联想到“鬼官”组织那无处不在的阴影和庞大的势力网……凌无双几乎可以肯定，苏家商船被袭，绝非孤立事件！

　　这很可能是“鬼官”或其关联势力，对苏家的一种警告，或者……是某种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他们为什么要阻挠苏家商船？

　　船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在意的东西？

　　还是他们想通过打击苏家，来达到什么目的？

　　苏月茹的担忧不无道理，苏家很可能因为之前提供了线索，而被盯上了！

　　或者说，苏家本身，因为其皇商的身份和庞大的商业网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核心！

　　凌无双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她本以为“鬼官”的目标主要在京城朝堂，没想到他们的触手竟然伸得如此之长，连远在江南的苏家都难以幸免！

　　这个组织的能量和野心，再次超出了她的预估。

　　她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司徒岸！

　　同时，要提醒苏月茹和苏家，提高警惕，必要时甚至要寻求官府的保护！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将信纸仔细折好收入怀中，对陈七道：“备马！去官舍！”

　　当凌无双匆匆赶到官舍时，司徒岸刚用完早膳，正在书房听秦风汇报昨日京城各处的动静。

　　见凌无双面色凝重、去而复返，司徒岸示意秦风暂停。

　　“发生了何事？”他敏锐地问道。

　　凌无双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将苏月茹的信递了过去：“大人请看，江南苏家出事了。”

　　司徒岸接过信，快速浏览起来。

　　随着阅读，他的眉头也渐渐锁紧，脸色沉了下来。

　　看完后，他将信纸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对手。”

　　司徒岸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们的活动范围，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广。京城‘清洗’官员，江南则对皇商下手……这绝非孤立行动。”

　　“大人认为，他们袭击苏家商船，意欲何为？”凌无双问道。

　　“无非几种可能。”

　　司徒岸分析道，“其一，报复。因苏家拒绝与赵文康（锦华堂）合作，并提供线索给我们，故施以惩戒。

　　其二，阻挠。苏家商船运载的货物中，可能有他们需要，或不想让其按时抵达京城的东西。其三，试探，或者……声东击西。

　　利用苏家之事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掩盖他们在京城或其他地方的真正行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南方：“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苏家已被卷入其中。

　　凌捕头，你即刻修书回复苏小姐，让她转告苏伯父，

　　第一，商船若能靠岸，立刻寻求当地水师或江湖势力庇护，确保人员货物安全；

　　第二，苏家主要成员近期需加强护卫，深居简出；

　　第三，仔细清查此次商船所载货物清单，看看有无特别之物；

　　第四，暂停所有与‘锦华堂’及可能关联势力的生意往来。”

　　“是！”凌无双记下。

　　“另外，”司徒岸转过身，目光深邃，“看来，我们有必要，往江南走一趟了。”

　　凌无双心中一震：“大人的意思是？”

　　“京城线索暂时陷入僵局，‘鬼官’隐匿极深。

　　而江南苏家之事，是一个新的突破口，也可能是一个诱饵。”

　　司徒岸眼神锐利，“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必须去查个明白。

　　本相会向陛下请旨，以巡查漕运、体察民情为由，南下江南。你，随行。”

　　南下江南！

　　凌无双瞬间明白了司徒岸的意图。

　　既要查苏家之事，也要借此跳出京城这个看似被严密监控的棋局，从外部寻找破局的关键！

　　“下官遵命！”凌无双毫不犹豫地应下。

　　于公于私，江南之行，她都势在必行。

　　苏家的危机，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新石子，再次搅动了局势，也将他们的调查，引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第26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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