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月色如水

　　情绪气象站成了林凡每日摸鱼时的新乐子，观察客人们头顶上千奇百怪的情绪图标，比看璃月港的头条新闻还有意思。

　　这天中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林凡正靠在摇椅上拿着手机打游戏。

　　甘雨打着哈欠走进了店里，每天到店里午睡，已经成了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中午好啊，林凡。”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软软糯糯的。

　　“中午好啊，甘雨。”林凡笑着指了指二楼，“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嗯。”甘雨乖巧地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走上二楼，把自己团成一团，蜷缩在了那个云朵般柔软的云朵坐垫里，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凡看了一眼墙上的【情绪气象站】。

　　【甘雨】的名字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图标，下面标注着「疲惫但安心」。

　　他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自己的摸鱼大业，却突然发现，屏幕上甘雨的图标，发生了一点奇妙的变化。

　　那个小太阳慢慢地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麒麟形状的图标。

　　下面的状态文字，也从「疲惫但安心」，变成了四个林凡从未见过的字——「麒麟之眠」。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但纯净的冰元素气息，以甘雨为中心，从二楼到一楼，缓缓地弥漫开来。

　　空气中，仿佛都凝结出了细小的、闪着光的冰晶。

　　整个杂货铺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一两度，但并不觉得冷，反而有种雪后初晴般的宁静和清新。

　　“这是…”林凡坐直了身体，有些惊讶。

　　“嘘。”钟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解释道。

　　“是麒麟的血脉之力在自行运转，为她涤荡身心的疲惫。

　　这是好事，说明她在这里，感受到了绝对的安宁，彻底放下了心防。切莫惊扰她。”

　　林凡了然。

　　这是睡出了一个被动技能领域啊。

　　他能感觉到，在这股奇妙的「麒麟之眠」气息笼罩下，自己的心情，都变得更加宁静了。

　　就在这时，胡桃和可莉手拉着手，嘻嘻哈哈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看样子是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打油诗配爆炸艺术”的创作研讨。

　　“林老板！我跟可莉想到了一个绝妙的…”

　　胡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凡一个眼神给打断了。

　　林凡指了指楼上，比了个睡着的动作，示意甘雨在休息，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今天下午，全店静音模式。谁要是大声喧哗，以后甜品供应减半。”

　　“呜…”胡桃和可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甜品供应减半”的恐惧，立刻乖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蹑手蹑脚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用眼神和手语进行“无声交流”。

　　林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悄悄地调整了一下【永恒的闲暇】领域的作用范围和强度，让它更温和地包裹住甘雨所在的那片区域，隔绝掉大部分外界的干扰。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摇椅上，默默地守护着这位正在进行“深度充电”的麒麟少女。

　　这一觉，甘雨睡得格外的沉，也格外的久。

　　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月上中天。

　　当她终于悠悠转醒下楼时，发现店里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客人们都已散去，只剩下林凡，还在后院悠闲地喝着夜茶。

　　“醒了？”林凡看到了她走近，笑着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清心花茶，给她搬了个椅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嗯。”甘雨和林凡并排坐着，小口地喝着茶，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这几千年来，都从未睡得如此安稳，如此踏实过。

　　那些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场沉睡中，被彻底洗刷干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自己还是个圆滚滚的小麒麟的时候，在绝云间的山野里撒欢打滚，留云借风真君总是板着脸，却会偷偷给她准备最好吃的清心。

　　她又梦到，自己第一次鼓起勇气，化作人形，走进那座名为「璃月港」的、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城市。

　　那时的她，笨拙、胆小，连跟人说话都会脸红，却遇到了很多很多温柔的人，教会了她如何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

　　最后，她梦到了这家小小的杂货铺，梦到了这个总是懒洋洋的、却会在她最累的时候，递上一杯热茶，摸着她的头说“辛苦了”的店主。

　　梦里的所有画面，都带着一种温暖而怀旧的色调。

　　甘雨放下茶杯，看着夜空皎洁的月光，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林凡，”她轻声开口，“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璃月港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做出了一个倾听的姿势。

　　“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小小的、靠着海的聚落。房子都是木头和石头搭的，晚上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灯笼……”

　　甘雨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她讲起了帝君如何带领仙众和早期的人类，在这片土地上披荆斩棘；

　　讲起了削月筑阳真君用他的角，撞开了通往矿脉的山路；

　　讲起了归终的尘之魔神之力，如何让田野里长出丰盛的作物。

　　她讲起了千年前的魔神战争，讲起了那些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逝去的仙人与勇士。

　　她也讲起了自己，身为半仙，游走在仙与人之间的孤独与迷茫。

　　仙人们觉得她沾染了太多的人间烟火，而人类，又因为她的长寿和力量，对她敬而远之。

　　“几千年来，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代又一代地出生、老去、离别。

　　只有我，和这座港口，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累，很孤独。

　　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林凡静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甘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在寻求答案，也不是在抱怨。

　　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她卸下所有防备，把这些积压了千年的心事，都说出来的地方。

　　一个，绝对安全的树洞。

　　当甘雨讲完最后一个字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她转过头，看着林凡，那双紫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像两颗剔透的宝石。

　　“不知道为什么，”她轻声说道，“总觉得把这些都告诉你，心里就轻松了。”

　　林凡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因为，我永远是你的树洞啊。”他轻声回应。

　　林凡没看到的地方，墙上的【情绪气象站】，甘雨的图标，从未如此地稳定和明亮。

　　那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微笑着的麒麟，下面的状态是——「心安之处」。

　　【叮！检测到你已成为“甘雨”心灵深处的依靠之一，成功聆听并承载了其千年的心事与孤独！】

　　【你的存在，为她那漫长而不变的人生，提供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温暖的港湾。你们的羁绊关系提升至「知己」！】

　　【综合评定，获得奖励：特殊领域效果「家的气息」！】

　　【家的气息：被动效果。你的店铺将永久附带此领域。

　　所有在店铺范围内的友方单位，其「幸福感」与「满足感」将获得永久性的微量提升。】

　　林凡看着这个奖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终于露出了释然笑容的女孩，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柔软。

　　月光如水。

　　晚风吹过，带来了桂花的香气。

　　一种深厚而安宁的情感，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在这静谧的月色下，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淌。

　　甘雨没有回月海亭，也没有继续上楼休息，她只是握着茶杯，和林凡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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