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提拉米苏好吃

　　隔了好几天，就在林凡以为那位前任水神只是路过歇歇脚，不会再来的时候，杂货铺的风铃又在同一个午后响了起来。

　　芙宁娜再次推门而入。

　　今天的她，换下了一身繁复的礼服，穿上了一件款式相对简约的蓝色连衣裙，但那份与生俱来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优雅气质，依然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她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要稍微自在了一点。至少，她走进店里的时候，没有再下意识地挺直背，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几分刻意的“标准”，多了几分真实的拘谨。

　　她没有直接走向角落的位置，而是脚步迟疑地，在店里那琳琅满目的甜品柜前停了下来。

　　甜品柜是林凡后来专门找系统定制的，里面摆放着各种诱人的甜点。

　　有香菱做的、点缀着琉璃袋的杏仁豆腐；

　　有雷电影上次来访时，在林凡指导下亲手制作、卖相已经相当不错的“梦想一心·三色团子”；

　　还有林凡自己用系统提供的配方和食材，复刻出来的异世界甜品，比如提拉米苏和草莓千层。

　　芙宁娜的目光在那些精致的甜点上流连，眼神里透着好奇，又带着点犹豫，像个想吃糖又怕被大人说教的小孩子。

　　林凡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这位“前任水神”，在枫丹怕是没机会这么随心所欲地吃甜点吧。

　　毕竟，作为枫丹人民心中完美的、无所不能的神明，怎么能有“贪恋甜食”这种充满人性的弱点呢？

　　他主动走了过去，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口：“想尝尝吗？今天新到的提拉米苏不错，是用须弥的咖啡豆和蒙德的奶油做的，口感很特别。”

　　他的语气很自然，就像在给任何一位熟客推荐新品，没有丝毫的特殊对待。

　　芙宁娜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僵，但听到他只是在推荐甜点，又慢慢放松下来。

　　她顺着林凡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块被可可粉覆盖、造型典雅的提拉米苏，又看了看旁边那串颜色鲜艳、造型可爱的三色团子，似乎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那个…三色团子，是稻妻的特色点心吗？”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

　　“对，是稻妻的。不过这一份有点特殊，”林凡笑着解释道，“是稻妻的雷电将军亲手做的。”

　　“雷电将军？！”芙宁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里面写满了惊讶。

　　她显然知道雷电将军是谁，但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位以“无想的一刀”威震提瓦特的威严神明，会亲手制作这种看起来软糯可爱的点心。

　　这种反差感，让她感到新奇又有趣。

　　“那…那我就要这个三色团子，还有…还有你刚才推荐的那个，提拉米苏。”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的雀跃。

　　“好的，请稍等。”

　　林凡很快就将两份甜点和一壶清茶，端到了她常坐的那个角落位置。

　　芙宁娜看着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甜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她先是拿起那串三色团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软糯的团子在口中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和米糕的清香，是一种非常温柔的味道。

　　“嗯…”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吃到了小鱼干的猫咪。

　　接着，她又拿起小勺，挖了一勺提拉米苏，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动作停住了。

　　咖啡的微苦，奶油的香甜，还有可可粉的醇厚，几种味道复杂而又和谐地在她的味蕾上层层绽放，最后汇成一股极致的、浓郁的美味，像一道暖流，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太…太好吃了。

　　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仅仅为了“好吃”而存在的美味，仿佛成了一把钥匙，一把撬开了她内心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闸门的钥匙。

　　又或者说，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达五百年的、日复一日的扮演。

　　长达五百年的、无边无际的孤独。

　　长达五百年的、几乎要将她碾碎的恐惧与压抑。

　　所有那些被她深埋在“完美神明芙卡洛斯”那张华丽面具之下的、属于“芙宁娜”的真实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无比安全的出口。

　　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从她那双漂亮的异色眼眸中滑落下来，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脸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哭。

　　怎么回事？

　　我怎么…哭了？

　　她立刻慌了神，试图用她最熟悉的、最擅长的方式来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脆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舞台剧一般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挥着手，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观众解释。

　　“真是的！这、这甜点也太、太美味了！简直是艺术品！都把本小姐感动得流泪了！哈哈哈哈！”

　　然而，那笑声里，却带着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哽咽。

　　那笑声，听起来比哭泣，更让人觉得心酸。

　　正在不远处和温迪斗嘴的胡桃，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下意识地就想凑过来看热闹。

　　但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林凡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凡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包干净的纸巾，走过去，轻轻地放在了芙宁娜的桌边。

　　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同情或者怜悯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看芙宁娜的脸。

　　他只是做完这个动作，就转身回到了柜台后面，继续擦拭着他手里的杯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此同时，柜台后方，墙壁上那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情绪气象站】上，代表着芙宁娜的那个小小的图标，悄无声息地从“小雨”变成了“多云”。

　　神奇的是，原本吵吵闹闹的杂货铺，在这一刻，竟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胡桃停下了脚步，转身去帮忙整理旁边乱糟糟的货架。

　　温迪收起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拿起里拉琴，低头开始调试琴弦，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香菱和锅巴也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默契地缩了回去。

　　就连正在看小说的行秋和重云，都心照不宣地压低了讨论剧情的声音。

　　没有人上前去安慰，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无比默契的方式，将这个小小的角落，完全地、彻底地，留给了那个正在用笑声来掩盖哭泣的少女。

　　这份无声的体贴，这份被小心翼翼守护的尊重，远比任何直接的安慰和询问，更能让她感到安心。

　　芙宁娜的笑声，渐渐地低了下去。

　　她停止了那场滑稽的、只有一个观众（她自己）的表演。

　　她低下头，看着桌上那张干净的纸巾，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假装在忙碌、却又刻意为她留出一方安静天地的“陌生人”。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带着压抑了五百年的委屈，化作了低低的、无助的抽泣。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扮演那个坚强的、完美的神明了。

　　在这里，在这一刻，她可以只是一个因为吃到好吃的甜点而哭泣的、普通的女孩芙宁娜。

　　林凡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成功为“芙宁娜”提供一个可以完全卸下心防的角落。】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被动技能「心灵的港湾」。】

　　林凡看着系统面板，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淡淡的释然。

　　情绪的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过了许久，芙宁娜的抽泣声终于停了下来。她拿起林凡放在桌上的纸巾，轻轻地按了按哭得通红的眼角。

　　精致的妆容因为泪水而有些花了，但她的眼神，却比来的时候，清澈了许多。

　　她站起身，没有再去看林凡，也没有和任何人道别。

　　她只是走到门口，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

　　只有最纯粹的、最真实的感谢。

　　说完，她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仿佛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有更多的情绪泄露出来。

　　她离开后，杂货铺里那份刻意的安静才被打破。

　　胡桃托着腮帮子，看着芙宁娜消失的背影，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的。感觉心里明明藏了像枫丹大喷泉一样多的眼泪，还要硬撑着。”

　　林凡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空盘子，一边轻声回答道：“嗯，所以在这里，她可以放心地流出来。”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角落，会成为她真正的、心灵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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