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箭与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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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间烟雾缭绕、弥漫着廉价酒精和汗臭味的台球厅深处。一个光头锃亮、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刀疤的壮汉正狠狠地将手中的啤酒瓶掼在地上！
玻璃碎片和浑浊的液体四溅开来，吓得旁边几个小弟噤若寒蝉。
就连依偎在他身边，身材火辣的妖艳女人，身子也哆嗦了一下。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刀疤脸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
“老五居然栽了？还他妈是在琉璃厂那种地方被条子摁了？还搭进去一件‘货’？”
一个小弟战战兢兢地递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收到的简短消息：“五哥交易被撞破，条子抓人。货被扣。对方是个报警的大学生。”
“大学生？”刀疤脸一把夺过手机，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一个学生仔？把‘钻山鼠’那老油子给办了？还他妈把老五送进去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条刀疤在灯光下更显凶戾。
老五不仅是他的得力手下，更是他一个远房堂弟，是他在道上为数不多真正信得过的心腹。
断了这条线，损失的不止是钱，更是他苦心经营的一条重要渠道！
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他猛地拨通了一个存在手机里、标注着“大老板”的加密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一个冰冷、带着上位者漠然的声音传来：“说。”
“老板！”刀疤脸的声音立刻矮了八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急切。
“出事了！老五在琉璃厂入货，被条子端了！货也扣了！是被一个多管闲事的大学生给搅黄的！您看……能不能动动关系，先把老五捞出来？或者至少把货……”
“捞人？”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一个被当场人赃并获的蠢货，捞出来给你继续惹祸吗？至于你自己的货……丢了就丢了，关我什么事？林家的资源，不是给你擦这种低级屁股用的。”
“可是老板……”
“够了！”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被一个学生坏了事，还有脸来烦我？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干净。记住，别把火引到不该引的地方。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已经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刀疤脸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条刀疤如同活过来的蜈蚣。
老板的态度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彻底断了他捞人的念想，也让他明白，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眼里，他们这些跑腿卖命的，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自己解决……好！老子自己解决！”
刀疤脸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毕露，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滔天邪火。
他猛地转头，对着旁边噤若寒蝉的小弟吼道：
“查！给老子立刻去查！那个报警的大学生，姓甚名谁，哪个学校的，住哪栋楼哪个宿舍！祖宗十八代都给老子查清楚！”
“是！刀疤哥！”小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刀疤脸又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阴狠得如同毒蛇吐信：
“钻山鼠那几个跑掉的兄弟，联系上了吗？告诉他们，钻山鼠栽了，是被一个学生崽子给点了炮！老子现在悬赏十万，让他们把那小崽子的腿给我打断！要让他下半辈子都记住，多管闲事的下场！”
挂断电话，刀疤脸一把揪过身边妖艳女人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按！
“妈的！老子现在火很大！”
——
与此同时，华清大学篮球馆内，气氛却截然不同。人声鼎沸，加油呐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计算机！加油！”
“新闻系！必胜！”
场上正在进行一场院系间的篮球对抗赛，计算机系对阵新闻系。
比分异常胶着，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激烈。
计算机系这边，赵小刀无疑是绝对的得分核心和灵魂人物。
他身形矫健，突破犀利，投篮精准，上半场几乎凭一己之力扛着球队前进，独得二十多分。
场边，计算机系的啦啦队区域，系花楚嫣然正紧张地注视着场上，尤其是赵小刀每一次犀利的突破和潇洒的投篮得分，都让她激动不已，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她身边，坐着几个同样为计算机系加油的女生。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看台前排一个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男生眼中。正是追求楚嫣然多时，却屡屡碰壁的林浩军。
他追求楚嫣然本带着几分炫耀和征服欲，此刻看到楚嫣然的目光，频频被场上那个风头正劲的“穷酸”赵小刀吸引，心中的妒火和恼怒瞬间升腾起来。
“哼，一个打球的莽夫而已，也配让嫣然这么关注？”
林浩军眼神阴鸷。
他不懂篮球，但他懂怎么让人不好过，尤其是在他想表现的人面前。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林浩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昂贵的休闲外套，脸上挂起虚伪的笑容，径直走向对面新闻系休息区。
他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新闻系那个身材魁梧、主要负责盯防赵小刀的大前锋刘强。
刘强正擦着汗，看到林浩军走过来，有些意外和局促。
林浩军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有钱有势，他这种普通学生平时根本搭不上话。
林浩军拍了拍刘强的肩膀，动作看似亲热，声音却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下半场，给我盯死那个7号，我不想再看到他那么轻松得分，更不想看到他再出风头。明白吗？”
刘强一愣，“林少，你不也是计算机系的……”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上露出为难：“林少，这……打球嘛，尽力防守是应该的，但……”
“没什么但是。”林浩军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同时手腕一翻，一叠鲜红的百元大钞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刘强搭在腿上的毛巾里。
“动作‘硬朗’点，懂什么叫‘合理冲撞’吧？只要不吹哨，那就是好防守。事成之后，还有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刘强看着毛巾里露出的钞票一角，又感受到林浩军眼神中的压迫，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林浩军背景的忌惮压倒了球场道德。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明白了，林少。”
林浩军满意地勾起嘴角，拍了拍刘强的背，转身离开，目光扫过楚嫣然的方向，带着一丝即将得逞的阴冷快意。
下半场比赛开始。
风云突变！
赵小刀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防守强度，陡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那个叫刘强的大前锋，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贴着他，动作幅度极大，充满了侵略性。推搡、拉拽、隐蔽的肘击和膝盖顶撞，小动作不断。
好几次赵小刀起跳投篮，刘强都故意用身体猛烈地冲撞他的下落空间。
“嘟——！”
裁判的哨声终于响起，吹了刘强一个阻挡犯规。
赵小刀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肋骨，眉头紧锁。
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故意的，但裁判的尺度似乎对这种“强硬”防守，容忍度较高。
“小刀，没事吧？”场边的张一清、李思远和王富贵都看出了不对劲。
王富贵更是气得跳脚：“那孙子故意的吧！裁判瞎了？”
张一清眼神微凝。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大前锋刘强在完成一次凶狠的冲撞后，目光下意识地朝看台林浩军的方向瞥了一眼，而林浩军则回以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这是有人在下黑手了！
“小心点！他们是冲你来的！”张一清沉声朝场内喊道。
赵小刀点点头，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试图利用速度和技巧摆脱刘强，但对方仿佛彻底撕下了伪装，动作愈发粗暴，甚至不惜赔上犯规。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节关键时刻，计算机系落后两分。
赵小刀持球突破，一个漂亮的变向晃开了第一道防线，直杀篮下！
就在他准备起跳上篮的瞬间，侧面猛然冲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是刘强！
他根本不是冲着球去的，而是整个人如同失控的卡车，狠狠地撞向赵小刀腾空的身体侧面！
“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啊！”赵小刀在空中失去平衡，身体扭曲着重重摔在地板上，抱着右脚踝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立刻冒了出来。
“嘟——！！！”
裁判急促的哨声响起，冲过来直接给了刘强一个恶意犯规，将他驱逐出场！
“操！”王富贵眼珠子都红了，就要往场内冲，被李思远死死拉住。
看台上也是一片哗然和嘘声。楚嫣然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
张一清一个箭步冲入场内，蹲在赵小刀身边：“小刀！怎么样？”
“脚……脚踝……”赵小刀疼得话都说不利索，额头上全是冷汗。
张一清迅速检查了一下，脸色一沉。
他运转玉虚真气于指尖，轻轻触碰赵小刀肿胀的脚踝，立刻感觉到里面的筋骨错位和严重的软组织挫伤，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骨裂声！
这伤势，没有个把月根本好不了！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正被队友簇拥着离场、脸上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刘强，最终定格在看台上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烁却强作镇定的林浩军身上。
一股冰冷的怒意在张一清胸中翻腾。
“医务室！”张一清不再看林浩军，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直接将痛得几乎虚脱的赵小刀背了起来。
李思远和王富贵也立刻围了上来，三人护着赵小刀，在众人或同情或愤怒的目光中，快速离场。
王富贵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新闻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下三滥的东西！给老子等着！”
林浩军看着张一清背着赵小刀离开的背影，尤其是张一清最后那道冰冷如实质的目光，让他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
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恼怒取代：“一个乡巴佬，也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整了整衣领，试图在楚嫣然面前维持风度，却见楚嫣然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被背走的赵小刀，眼中充满了真切的关切，对他这边连看都没看一眼。
林浩军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球馆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但另一股更深的寒意，却如同潜伏的毒蛇，正从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悄然向着华清大学，向着306宿舍，蜿蜒而来……
张一清背着受伤的兄弟，脚步沉稳，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他知道，麻烦，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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