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天价之争

　　拍卖厅内，死寂被倒吸冷气的声音打破。

　　苏明月和张一清如同浴血归来的战神，带着一身硝烟与未干的雨水，在无数道震惊、骇然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预留的座位。

　　地毯上留下几滴暗红的水渍，如同无声的控诉与战书。

　　王伯年脸色惨白地跟在后面，仿佛随时会晕厥。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勉强维持着专业：“女士们，先生们，拍卖继续……”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眼前的拍品上。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比任何战火都更令人窒息。

　　苏明月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包括第一排那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冰寒刺骨的目光。

　　她优雅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仿佛那染血的礼服是最高贵的勋章。

　　她甚至抬手，将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的一缕发丝轻轻拢到耳后，动作从容不迫。

　　张一清坐在她身侧，肩头的伤口在白色药粉的作用下暂时止住了血，但深色的西装上那片刺目的湿痕和破损的肩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他脸色微白，眼神却沉静如渊，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牢牢锁定着第一排那个散发着恐怖寒意的源头。

　　莉安娜悄无声息地坐在后排，平板电脑的屏幕亮着。

　　她的手指飞快地操作，琥珀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全场，尤其是在蒙塔古勋爵和他身后那个阴鸷随从身上停留了更久。

　　那个随从，此刻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一件件拍品被匆匆拍出，竞价者寥寥，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那件即将登场、价值连城又承载着血腥风暴的青铜重器所牵引。

　　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响彻全场：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也是本次‘东方瑰宝’专场的最终高潮——Lot 100！商代晚期，饕餮纹青铜方彝！”

　　全场灯光瞬间暗下，唯有一道无比凝练、如同圣光般的巨大光束，聚焦在拍卖台中央！

　　四名戴着白手套、神情肃穆的安保人员，极其缓慢、无比郑重地将一个特制的、覆盖着黑色天鹅绒的展示台推了上来。

　　台上，静静安放着那件历经三千年沧桑的青铜方彝！

　　它通体泛着幽深如墨的铜绿，在强光下，古老的包浆折射出内敛而神秘的光泽。

　　器身方正厚重，四面满工，铸刻着狞厉威严、层次分明的饕餮纹饰，兽目圆睁，獠牙毕露，充满了远古的威仪与神秘。盖钮作立鸟状，线条简练有力。

　　即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穿越时空、震慑人心的磅礴气息！

　　整个拍卖厅落针可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擂鼓声。

　　“商晚期青铜方彝，高34.5厘米，来源清晰，传承有序，经苏富比全球顶级专家组鉴定，确认为存世孤品，代表了华夏青铜时代铸造技艺与精神信仰的巅峰之作！”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起拍价——两千万欧元！”

　　这个天文数字，并未引起太多骚动，仿佛理所当然。

　　短暂的寂静后，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

　　“两千两百万！”萨勒曼王子的代理人阿卜杜勒率先打破沉默，试图用财力碾压。

　　“两千三百五十万。”东瀛三井财团的山本寿推了推眼镜，沉稳跟进，显示出雄厚的资本和精准的计算。

　　“两千五百万！”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是台岛的徐夫正先生，这位华人收藏界的泰斗终于出手！

　　价格如同坐上了火箭，以百万为单位疯狂攀升！

　　王伯年紧张地握着竞价牌，手心全是汗，目光不断看向苏明月。

　　苏明月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台上的方彝，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在与其进行跨越千年的对话，对周围的竞价充耳不闻。

　　张一清的精神感知，牢牢锁定着蒙塔古的方向。勋爵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只是那放在扶手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五指正极其缓慢地收拢，手背上青筋隐现。

　　当价格被徐夫正先生叫到“三千万欧元”时，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这个价格已经逼近了绝大多数买家的心理极限。

　　苏明月终于动了。

　　她没有举牌，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晰地穿透寂静：

　　“四千万。”

　　轰——！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直接加价一千万欧元！这是何等的魄力与决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位年轻的东方女继承人身上，看着她礼服上的血迹，看着她苍白却无比坚定的脸庞！

　　“疯了！简直是疯了！”有人低语。

　　“苏家……这是要倾尽全力吗？”有人惊叹。

　　阿卜杜勒脸色铁青，不甘地放下了号牌。山本寿眉头紧锁，陷入了激烈的计算。

　　徐夫正老先生深深地看了苏明月一眼，眼中带着欣赏与一丝遗憾，最终微微摇头，不再举牌。

　　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八号买家！苏明月小姐！四千万欧元！四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一瞬——

　　“五千万。”

　　一个冰冷、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如同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蒙塔古勋爵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他没有看苏明月，目光依旧落在台上的青铜方彝上，但那眼神中透出的，已不再是欣赏，而是一种冰冷纯粹的占有欲。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五千万！这已经是足以买下一个小型博物馆的恐怖数字！

　　苏明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锋利的弧度。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蒙塔古话音落下的刹那，再次举牌：

　　“六千万。”

　　“哗——！”惊呼声再也无法压抑！

　　蒙塔古勋爵终于缓缓转过头。

　　那双蓝灰色的眼眸，此刻仿佛冻结了万载寒冰，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微的暗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杀意，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整个拍卖厅的温度骤然下降，靠近他的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

　　他盯着苏明月，薄唇微启，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七千万。”

　　“八千万。”苏明月的声音依旧清冷、稳定，甚至带着一丝玉石俱焚的决绝！

　　每一次加价，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蒙塔古的尊严之上！

　　勋爵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他身后的阴鸷随从，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锁定苏明月，嘴角的诡异弧度更深了。

　　莉安娜的手指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平板屏幕上，代表那个随从的能量读数正在急剧攀升！

　　“九千万！”蒙塔古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冰冷怒意！

　　苏明月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最后一次举起了号牌。

　　她的声音穿透了死亡的寂静，清晰地响彻大厅：

　　“一亿欧元。”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一亿欧元！只为一件青铜器！这是足以载入拍卖史册的天价！

　　苏明月用这惊天动地的数字，宣告了苏家的决心，也彻底点燃了蒙塔古勋爵最后的理智！

　　蒙塔古勋爵猛地站起身！

　　他那张如同冰雕般完美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蓝灰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暗红的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周身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和杀意，如同无形的海啸，让前排的几位买家脸色煞白，几乎瘫软在座椅上！

　　他死死地盯着苏明月，眼神中的怨毒、暴怒和毁灭欲，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那不再是一个人类看另一个人类的眼神，而是掠食者看着即将被撕碎的猎物！

　　“成交！！！”

　　拍卖师激动到破音的嘶吼和沉重的落槌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Lot 100！商代晚期青铜方彝！一亿欧元！成交！恭喜八号买家！苏明月小姐！！！”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充满了震惊、麻木和一丝恐惧。

　　没有人敢大声欢呼，整个拍卖厅笼罩在一种诡异而沉重的氛围中。

　　苏明月缓缓放下号牌，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被身边的张一清稳稳扶住。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天价的支出，让她感到了瞬间的眩晕。但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带着胜利后的疲惫与更深沉的警惕。

　　王伯年激动得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而蒙塔古勋爵，在那声落槌之后，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冻结万物的冰冷。

　　他没有再看苏明月一眼，也没有再看台上的方彝，仿佛那件他志在必得的器物，已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铜。

　　他缓缓转身，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那名阴鸷的随从立刻跟上，如同附骨之蛆。

　　勋爵走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他带着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在死寂中一步步走向拍卖厅的出口。

　　当他即将消失在门外的阴影中时，脚步微微一顿。

　　没有回头。

　　只有一道冰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如同诅咒般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钻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恭喜你，苏小姐。希望……你能‘平安’地带它回家。”

　　话音落下，他彻底消失在门外。

　　那冰冷的余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所有人的神经。

　　拍卖厅内，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巨大的嗡嗡议论声！

　　恐惧、兴奋、震惊交织在一起！

　　苏明月紧紧握住了张一清的手，她的手心冰凉。

　　张一清脸色凝重，他的精神感知清晰地“看到”，在勋爵离去的瞬间，那个阴鸷随从的手指，在身侧极其隐蔽地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古老而充满血腥意味的手势！

　　真正的绝杀时刻，才刚刚开始！

　　风暴，已降临在塞纳河畔！

　　莉安娜迅速起身，走到苏明月身边，低声道：“Boss，交接程序必须最快速度完成！我们立刻离开！”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已经按在了通讯器的紧急按钮上。

　　张一清点点头，目光扫过拍卖台上那件被光束笼罩、散发着能量波动的青铜方彝，又望向蒙塔古消失的门口方向，眼神沉凝如铁。

　　带走它？谈何容易！

　　蒙塔古最后的“祝福”，是死亡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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