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询问

　　理工大学二食堂内，酸菜鱼的热气还没有漫过餐盘。

　　李青阳的筷尖就结出了霜花。

　　苏晚把指节大小的断角碎片丢到了他的餐盘边缘。

　　“同学，你的外卖送到了。”

　　她推过贴着奶茶标签的外卖袋，里面装着的是李青阳的个人信息复印件。

　　坐在李青阳身边的胖子，身体后仰悄悄举起手机。

　　虽说周身发冷，不过有了李青阳珠玉在前，这点冷倒成了炎热天气中的一道小甜品。

　　况且，面前送餐的小姐姐也太好看了。

　　偷拍的手机突然死机。

　　黑色的屏幕上跳出了三具电视剧里‘僵尸’的轮廓。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他可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搜索过不良网站。

　　哪个App遭到病毒攻击了吗？

　　李青阳没看胖子，他站起身，手指轻轻一弹，把那一节断角弹入塑料袋中，随后拢起泛着冷意的塑料袋。

　　另一手拍在胖子肩上。

　　“我有点事，下午帮我请假。”

　　“哎……好，好的！”

　　·····················

　　黑色的公务车途经七个红绿灯。

　　坐在副驾的漂亮女孩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车载音响里循环播放着往生咒。

　　车窗贴膜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红色的符咒。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青阳本身并不紧张，他甚至兴致勃勃的近距离研究起身边坐着的尸傀。

　　昨晚距离有点远，他并没有看的很仔细。

　　近距离观看，这个尸傀更漂亮了。

　　“可惜是个哑巴。”

　　苏晚回头瞪了李青阳一眼。

　　李青阳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女孩的眼神杀。

　　“你昨晚跟踪我？”

　　“瞧你这话说的，那条路又不是你家的内院路，还不让人走了？”

　　就算拍电影，那也有给粉丝观看的空间嘛。

　　太阳底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局，与每个机关单位的格局相似。

　　大隐隐于市，大概就是眼前的写照。

　　不在里面工作的人，绝对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何况，‘楼上’与‘楼下’负责的工作也截然不同。

　　矗立在地面的楼层，处理的事务确实是民间文化遗产相关事务。

　　而地下的核心楼层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

　　电梯井里，技术员小刘手中的平板屏幕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昨晚的怪物分析结果，右边是李青阳校园一卡通消费记录。

　　电梯在-18层停下。

　　门外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男人见人，咧开嘴就笑。

　　“这就是杀死獓骃的人？”

　　小刘‘嗯哼’了一声：“还是理工大的学生呢。”

　　高大的男人‘嘿嘿’一笑：“高材生！”

　　“不敢当，不敢当，就是稍稍会读书了一点。”

　　苏晚冷哼：“老陈在等。”

　　高大男人侧身让路时开口说道：“以后一起喝酒啊。”

　　李青阳琢磨了一下，这话大概不是对他说的。

　　他们一行人转进的走廊宽度狭窄，最狭窄之处摆放着贴着符纸的档案柜。

　　天花板上倒悬着无数沙漏，流下的是白色细灰。

　　苏晚的细高跟敲在仿古金砖上，溅起的却是数据流的涟漪。

　　她推开了走廊尽头标着“数字研究室”的大门，门里是如同审讯室的构造。

　　房间中央的办公桌由槐木打造，两把椅子隔着桌子遥遥相对。

　　女孩侧身，对着身后的李青阳努了努嘴说道：“进去吧。”

　　走在最后的小刘嘴角扬起：“在这里面说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李青阳‘哦’了一声：“上一个受到惩罚的是个什么人？”

　　没能在李青阳的脸上看到害怕。

　　小刘显得有些失望。

　　当代年轻人的骄傲大多出现在顺境之中。

　　能在逆境中保持心态的人可真不多。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副局长老陈在李青阳进入研究室后不久，出现在了门口。

　　手中的建盏盛着拿铁咖啡，杯底沉着未融化的符灰。

　　开着的门在他进入后关闭。

　　半秃的陈局挥手调出李青阳的档案。

　　水墨风的UI界面里，李青阳的身份与成长经历清清楚楚。

　　房间左侧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声。

　　整面墙壁上出现了昨晚城中村的立体图。

　　“年轻人，别紧张，请你来就是聊一聊天的。”

　　李青阳点头：“不是抓就行。”

　　陈局拖出椅子坐下：“职责所在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修道的吧？怎么没去道教学院？”

　　“大概是我文化成绩太好了。”

　　道教学院对于李青阳来说过于浪费时间。

　　从小在道观长大的他，足以胜任道教学院的老师。

　　何况，他所在的道观和其他道观多少有些不同。

　　道家派别极多，全真、正一、茅山、崂山等等，还不算各自的分支，按供奉的祖师爷、创始人，又分为正阳派、纯阳派……

　　他却是哪个也靠不上，却又每个派别的术法都会上一些。

　　陈局哈哈笑了起来。

　　“学习好啊，这是好事，毕业后能更好的服务社会。”

　　李青阳看着面前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思绪有些跳脱。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难道不该气势汹汹，高高在上的询问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自己都给他们想好办法了。

　　先关他个二十四小时，期间不让他睡觉。

　　之后找个凶神恶煞的人来询问，自己一准因为疲惫，老老实实把昨晚的事情给交代了。

　　怎么都不该是与大叔的尬聊开头。

　　李青阳叹了口气。

　　这样也正常，毕竟是能与警察合作的正规组织，大约是搞不来恐吓人的调调。

　　“你们想知道什么？”

　　陈局咳了一声，领导位置坐久了，除了工作上的调度与说教外，实在不擅长与年轻人聊天。

　　开门见山的方式就很好嘛。

　　他本来还担心眼前的年轻人会紧张，想着先聊聊天调节一下气氛。

　　结果发现，有点紧张的人好像是自己。

　　“你怎么杀死的獓骃？具体说一说吧。”

　　“对嘛，你直接问多省力气啊。”

　　李青阳换了一个坐姿，显得有些松散。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来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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