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混账东西

　　这样劣迹斑斑的人，想毁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可惜没有酒，绮栗栗和庇厄莉希两个人以水代酒碰了碰杯子，眼里是胜券在握的锐色。

　　接下来的日子里，弗林公爵几乎动用了公国所有的财力和人力，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将这场联姻打造成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庆典。

　　从南方日夜兼程运来的新鲜花卉堆满了港口，洁白的海纱如同云海般装饰着临海搭建的婚礼殿堂，金线和珍珠在工匠们手中化作繁复的装饰，镶嵌在每一个可见的边角。

　　整个奎因家族，以及依附于他们的贵族和富商们，都沉浸在筹备氛围中。

　　不过有一人除外。

　　公爵的次子阿尔近来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

　　他原本在翡之冠肆意妄为的生活，因这位“准继母”的到来而平添了许多约束。

　　弗林公爵严令家族成员在婚礼前不得闹出任何丑闻，尤其是他这个素有劣迹的儿子。

　　“不过是个被王国抛弃的女人，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

　　阿尔在自己奢华的房间里，狠狠地将一杯烈酒灌下喉咙，脸上因酒意和怒气而泛着不健康的红晕。

　　他想到父亲谈及婚礼时那容光焕发的模样，想到王都上下对这场联姻的议论纷纷，一种扭曲的嫉妒和破坏欲在他心中滋生。

　　“少爷，公爵大人也是为了让奎因家族的荣光更上一层楼啊。”

　　一旁的心腹侍从小心翼翼地奉承道。

　　“荣光？我看他是被那个女人的王室头衔迷昏了头！”

　　阿尔嗤笑一声，眼神阴鸷。

　　“等着瞧吧，等婚礼结束……”

　　他脑海中浮现出庇厄莉希那即便隔着面纱也能窥见的窈窕身姿和清冷气质，一股混杂着觊觎和亵渎的邪念涌上心头。

　　“那个女人就高傲不起来了。”

　　……

　　盛大的婚礼之日终于来临。

　　临海的婚礼殿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海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与咸腥混合的奇特味道。

　　铺满鲜花的道路从殿堂一直延伸到海岸，两旁站满了衣着华丽的贵族、富商和各国使节，他们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交换着对奎因家族财富的惊叹和对这场联姻背后意义的揣测。

　　弗林公爵穿着极其繁复华丽的礼服，金色的绶带几乎覆盖了他肥胖的胸膛，每一根手指都戴满了镶嵌着巨大宝石的戒指。

　　庇厄莉希穿着那身莱亚王国赐下的婚纱，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疏离，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仪式在圣殿执事的主持下按部就班地进行。

　　弗林公爵志得意满，声音洪亮地重复着誓言，目光不断扫视着台下羡慕的人群。

　　庇厄莉希的回应则清晰而平淡，听不出喜怒。

　　然而，就在仪式接近尾声，执事正宣布礼成，宾客们脸上已浮现出准备庆祝的笑容时，意外发生了。

　　弗林公爵志得意满地微微侧身，准备向宾客们致意。

　　就在这一瞬间，站在他身侧稍后方的庇厄莉希，似乎是为了调整手中捧花的位置，手腕以一个极其自然又微不可查的角度轻轻一颤，那束象征着纯洁的捧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脱手向下坠落。

　　几乎是同时，站在家属席最前排的阿尔·奎因，因为仪式即将结束而略微放松，正无意识地将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

　　从他的视角，只看到那束昂贵的捧花朝自己这个方向掉下来，出于本能，他下意识地向前微微倾身，手臂有一个极其短暂且小幅度的抬起动作——

　　看起来，竟像是他主动伸手，意图去触碰甚至拉扯新娘。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庇厄莉希发出了短促而压抑的一声轻呼，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她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鸟儿般，猛地向后小退半步，手臂迅速收回护在身前，那姿态，完美诠释了遭遇突如其来的接触时的惊愕与抗拒。

　　她那一直保持的沉稳疏离仪态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易碎的无助感。

　　更巧妙的是，由于角度的关系，在大多数宾客，尤其是位于侧前方和远处的宾客看来，阿尔那个因花束坠落而本能前倾的动作，与庇厄莉希受惊后退的动作严丝合缝地衔接在了一起。

　　阿尔抬起的手臂，恰好被庇厄莉希的身形和飘动的婚纱部分遮挡，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错位视角：仿佛是阿尔主动伸手，粗鲁地触碰或拉扯了新娘，导致新娘受惊后退，甚至可能弄掉了捧花。

　　“哗——”

　　现场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他做了什么？”

　　“阿尔少爷他……竟然在仪式上……”

　　“天哪，他想去摸新娘吗？”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阿尔完全懵了。

　　他眼睁睁看着捧花掉在地上，看着庇厄莉希那逼真的惊恐反应，听着周围骤起的非议，大脑一片空白。

　　他根本什么都没碰到！他只是看到花掉下来，本能地接了一下而已！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

　　阿尔反应过来，急切地辩解，脸上因冤屈和愤怒而涨红，“我只是想接捧花！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庇厄莉希则微微垂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她的惊魂未定与委屈。

　　她没有看阿尔，而是转向弗林公爵，用一种带着细微颤音、努力维持镇定的语调低语：“公爵大人……我……没事。”

　　这句“没事”，在此情此景下，反而更加坐实了阿尔的“罪行”。

　　弗林公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的是儿子那“意图不轨”的前倾动作，看到的是新娘那无比真实的受惊反应，听到的是周围宾客们确凿无疑的指认和议论。

　　联想到阿尔素日里的劣迹斑斑，以及他对这场婚姻可能存有的不满，弗林公爵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在他心中，这逆子就是故意要在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挑战他的权威，羞辱他的新娘，毁掉奎因家族的体面！

　　“你这混账东西！”

　　弗林公爵暴怒地咆哮起来，声音如同炸雷，震得整个殿堂仿佛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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